第二百八十一章 青花缠枝莲茶碗

“被圈里人那么一夸，再加上自己兜里确实有点钱，人就飘到天上去了。”

“然后再狠狠地摔下来，没把我这身老古董摔碎摔断已经是万幸。”

原来，蔡师傅再下乡收古董的时候栽了个大根头，打眼了。

是这么回事，有人找到蔡师傅，说要重金求购一对雍正哥釉青花缠枝莲茶碗。

这茶碗是那人祖上传下来的，之前他做生意赔了本，无奈之下把这对茶碗卖了。

听说是被一私人买家买了，而且这买家人特低调，腰缠万贯但就爱住在乡下，图个清静。

那人听说蔡师傅专爱下乡收古董，特地找上门来，还给了五百块钱定金，那时候的五百块钱可不比现在，是笔大数目。

人还发话了，不论多高的价，他都愿意买下来，不然真对不起列祖列宗。

蔡师傅想了想，觉得这买卖稳赚不赔，能收着，那就卖给他，收不找，大不了把定金给退了。于是答应下来。

本来这是蔡师傅也没报多大希望，没想到第二次下乡就给蔡师傅找着了。

那对茶碗被村里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收藏着，过去一问，买这对茶碗的时间地点都对得上。

这下把蔡师傅高兴坏了，当下就让老人随便开价，他都愿意买下来。

谁知老人根本不为所动，说他不差钱，就喜欢这对茶碗，说什么也不卖。

怕就怕这种不差钱的人，你拿钱根本打动不了人家。

在那说了一下午，老人就是不松口。

无奈之下，蔡师傅只得回家。

晚上躺在床上，越想越睡不着，到手的好买卖怎么能这么飞了？

翻来覆去的，蔡师傅是一宿没合眼。

他觉得不能这么算了，于是特地进市里买了各种补品点心，好酒名烟，花了好几百块钱，提了满手给老人送去。

好话说了一箩筐，老人才勉为其难把东西给收了，但还是不肯卖。

蔡师傅不死心，这事都到这份上了，不能就这么算了。

于是几乎天天往老人那跑，逮着空就往老人那跑。

端茶倒水洗衣裳，把老人当亲爹来伺候。

这样过了得有十来天吧，老人被感动了，终于松了口，对蔡师傅说我看你人真是不错，心也诚，就忍痛割爱吧。

但是，老人又说了，他这对茶碗买来也不便宜，如果要买的话，起码得五十万，还是开低了的。

这价一出，蔡师傅立马僵在原地，半天没开口。自己全部身家也没这么多钱呐。

思来想去，蔡师傅决定回去再考虑考虑。

临走前人老人还补充一句，你要是觉得贵了，大可以不买，我也没强迫你，本来我也没想卖。

蔡师傅怕老人临到头又反悔，赶紧回去安慰一番，说不是嫌贵了，是回去筹钱。

本来指望能自己买过来赚点差价，没曾想老人开价这么高。蔡师傅心里有些失落。

考虑一阵，蔡师傅决定直接联系上那人，把情况告诉他，让他自个去找老人买。

那人在电话里问过情况，确定是他要买的那对茶碗无误后，说他在谈一笔大生意，实在走不开，要蔡师傅先代他买了。

蔡师傅就直说了，自个真没那么多钱。

那头沉默一阵，最后说这样吧，我先给你打十万块钱过去，你帮我买回来，等拿到货之后我再把剩下的钱给你。

蔡师傅觉得这主意不错，自己买回来后还能提价赚差价。赚个十来万不是问题。

于是蔡师傅掏光了家底，拿上那人打来的十万块钱，还向亲朋好友借了二十来万，把那对茶碗买了下来。

买下来之后蔡师傅立马就打电话给那人，问他什么时候来拿货。

那人倒也爽快，说明天就拿。让蔡师傅带着东西去市里，约在一家咖啡馆会面。

蔡师傅喜滋滋地拿了东西，早早在咖啡馆等着，等了一天也没见着个人影。

蔡师傅心里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脑子一直在抑制这个念头，不愿去相信。

耐着性子等到咖啡馆都打烊了，还是没见着人。蔡师傅彻底慌了，赶紧打电话给那人。打了十几通，没人接。

蔡师傅明白过来，他这是着了道了。几乎疯了一般赶回家，跑到那老人家里，早已经人去房空。

“好一出调虎离山之计啊！”蔡师傅挤出一个笑脸。

“我心高气傲，那对茶碗看都没仔细看，其实就是个仿得好点的赝品。”

“我把剩下的所有古董都变卖了，还卖了城里的一套房子，把债给还了，搬到乡下来。彻底金盆洗手，再也不干这行。”提起往事，蔡师傅脸上不是悔恨，而是落寞。

说罢，蔡师傅转过头来看我，“小伙子，我看你也是圈里人，又年轻，可得当心着点，这一行，水太深。

“是。”我重重地一点头，“谨记蔡师傅的教诲。”好在我还算谨慎，虽也栽过一些小根头，但没至于把门牙给摔了。

像蔡师傅这样，中了人量身定做的一个套的，其实不在少数。

“好了，不说了，照片找完没有？”

我还没开口，蔡师傅立马又说没找到就带回去吧，反正我也用不上了，看着也挺糟心。

说完，蔡师傅背起两手，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进卧室去。

我跟蔡师傅的老伴打了个招呼，搬起这沉甸甸的一只纸箱子往外走。

说它沉，并不是因为它实际的重量，一些照片能有多重呢？而是里边沉淀的岁月，以及，不堪回首的往事。

今天可真是上了一堂大课。

小心地把箱子放好，确定里边的照片不会颠出去之后我才把三轮摩托车开出去。

开回老马家，屋里静悄悄的，只有李立坐在凳子上划拉着手机，嘴里念叨着这怎么没信号呢？

“里边没信号，得到村外去。”我抱着纸箱子进去，提醒李立一句。

听见声音，李立垂着的头一下子抬起来，冲我露出一个笑脸，“宁哥，你回来了。”

我嗯了一声，问老马他们呢？

“都睡午觉去了，我睡不着，就在屋里坐坐。对了宁哥，你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李立指指我手里的纸盒子。

我把纸盒往地上一放，拍拍身上的灰，“你这孩子好奇心还挺重啊。”

李立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是学生嘛，不懂的，不知道的就得多问问。”

这时我才想起来他刚大二。“那你成绩肯定不错。”

“哈哈，一般一般，专业第三。”

他这一句玩笑话逗得我们俩一块笑起来。

“什么专业的？”我问。

“化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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