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自杀

我拜托凌玉儿看着店，开了车往陈意兰家走。

“所以你说的有事，其实就是陪你去接你堂弟呗。”我抿着嘴，斜眼看向陈意兰。

这家伙，在电话里火急火燎的催我过来，结果是这档子事。

“哎呀，我爸把车开走了，临走前叮嘱我的，你就陪我去嘛。”陈意兰轻摆着我的手。

我妥协了，叫她上车带路。

陈意兰带着我来到了第一中学。听说这所高中，只录取全市排名前一千五的学生。并且非常严苛，实行军事化管理，里面的孩子一个月才能回一次家。

今天是周末，怪不得得叫人来接。

陈意兰她堂弟想必学习挺好。

正说着话，陈意兰忽然招手。随即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朝我们走来。想必是陈意兰她堂弟不错了。

陈意兰把那男孩招呼过来，“这就是我堂弟，陈宇。”

陈宇戴一副啤酒盖厚的眼镜，面色有些憔悴。还背着个巨大的书包。或许是书包过重，陈宇的背微微驼着。

陈宇有些疑惑地打量我两眼，随后礼貌地点点头，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令人有些心疼。没几天就要高考了，想必压力大的很。

“我是你堂姐的专职司机，来接你的。”我打趣道。

陈宇听了我这玩笑话，略微放松了一点，跟着我们上了车。

路上，只有我们问他问题的时候他才回答两句，其余时间，都闭着眼睛在背单词，背完单词又掏出个小本子背古诗。

我悄声对副驾驶的陈意兰说，“你堂弟可真刻苦。”

陈意兰回头望了眼背书的陈宇，“可不是，每回考试都保持在年级前十。我爸没少拿我和他作比较。”

“你都这么大了，有什么可比的。”

陈意兰幽怨地看着我，大声道：“可不是，但我爸就爱比，说我读书的时候不如人家刻苦。”

末了，陈意兰可能意识到自己声音过大，立马停住嘴。指了指陈宇，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开到鼓楼路，我问他们要不要吃了饭再回去。因为陈老板不在家，陈意兰又不爱做饭，反正都是要出来吃饭的，不如一起吃了再回去。

两人都同意了，我便带着他们去了一家自助烤肉店。陈宇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肯定得带他吃点好的，这里面肉的种类多又新鲜，是个不错的选择。

搭电梯上了六楼，发现收银台外边站满了人。果然饭点就是人多。

陈意兰他们倒是不在意，也没说要换一家。一个在旁边玩手机，一个在旁边背书。

我领了张号码牌，找了个位置坐下。

还有三桌才到我们。不过倒是没有等很久，也就是二十来分钟吧，就轮到我们了。

陈宇吃了几块我们烤好的肉，便又把头埋在书里，怎么劝都不肯再吃。我倒是对他生出敬佩感来了，这孩子倒吃的苦。

把陈宇送回家之后，我又开车往陈意兰家走。两人都回去了，我才往回开。

想起来张敬陵和凌玉儿他们还没吃饭呢，我又开车到商业街，给他们打包了两份黄焖鸡米饭，又给凌玉儿带了杯饮料。

过了几天，我出门准备出去买点日用品，发现路上根本堵得走不开。等了半个多小时也没开几米，干脆就不等了，反正也不太着急。

回到奇货居，我嘟囔着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偏的地方都堵得水泄不通。

“宁哥，你忘啦，今天高考。”陈意兰切了盘西瓜放在茶几上。

我拿过一块，咬了一口。也不知道陈意兰那小堂弟考得怎么样，这时间点了，应该考完一门了吧。

这孩子挺刻苦，应该能考得个好成绩。

吃完西瓜，我抽出张纸擦了擦手。电话响了，又是陈意兰打的。

这家伙不会又是叫我去接她堂弟吧。

“喂，你不会是又要叫我去……”

“我堂弟死啦！”我还没说完，电话那端就爆出痛哭声。

死了！我不由一怔，几天前还一起吃饭来着，怎么突然就死了？我赶紧问陈意兰怎么一回事。

今天上午考完语文后，陈宇就一直嚷嚷着没考好，发挥失误。他父母就一直劝他，让他好好准备下午的数学。

陈宇表面上应得好好的，没想到中午就从窗户一跃而下，跳楼自杀。陈宇父母哭得死去活来，差点也跟着跳下去，幸亏被邻居拖住了。

陈老板又出了差，一时半会回不来，陈意兰打电话叫我陪她过去。

我赶紧开车赶过去，一是怕陈意兰伤心过头，二是也挺为那孩子感到可惜的。怎么一想不开就自杀了呢。

陈意兰眼睛红肿，上车的时候就不断地流眼泪。这家伙在路上看到死去的流浪狗都得伤心老半天，现在自己堂弟死了，更是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到了陈宇家，看见小区楼下围了一圈人在议论纷纷，人群内是几名医生在收检尸体。

陈宇父母趴在一边，哭得死去活来。陈意兰冲过去扶起他们，劝他们不要太伤心了，明明自己还哭个不停。

陈宇妈妈一直念着我也不活了，一边想往尸体上扑，被医生拦下来。陈意兰一个人扯不住她伯父伯母，我赶紧过去帮她一起安慰加劝阻陈年父母。

后面两人都哭昏过去了，我又将他们送到医院。

这样一折腾，天黑我才回到奇货居。

第二天又陪陈意兰参加了陈年的葬礼。我不禁感叹，生命无常。没想到那偶然的一面，竟是永别。

陈意兰一反常态地沉默着，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只有在她伯父伯母哭成泪人的时候，她才走过去安慰。

葬礼过后，我送陈意兰回家，安慰道：“你……也不要哭坏了身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陈意兰头靠在一边，紧闭着双眼，半天，才开口道，“我只是觉得这世事无常……几天前那句不经意的再见，竟然真的就不再见了。你说……会不会连你也……”

我一惊，旋即轻松得地笑了，“你这傻孩子想什么呢，我命大得很。”

“可你那病。”

我赶紧说你每天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不聊这个。中断了这个话题。

是啊……我这病。最近犯病越来越痛苦了，我一直瞒着张敬陵。神医给的药丸也快要被吃光，之后我该怎么办？真的就这样死去吗。我不甘心。

各怀心事地到了小区门口，陈意兰一言不发地下了车。

“你这家伙，怎么连个再见都不说。”我朝陈意兰的背影喊了句。

“哼，我才不要。”陈意兰头也不回。这家伙真够绝情的。

过了两天，我买了东西开车往回走，陈意兰又一通电话打过来。

“喂，怎么了？”

“陈宇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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