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4章 进入了最考验耐心的阶段
与此同时，在市纪委办案点的审讯室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刘建明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死死攥在一起，指节因用力而阵阵发白。
他脸色灰败，眼神涣散地躲闪着，往日作为督查室主任的从容早已荡然无存。
面对方静和邢冰层层递进、步步紧逼的连番追问，
再加上摆在他眼前、从贺俊飞和安建伟那里获取的、与他之前供述明显矛盾的铁证，
他感觉自己的心理防线正像沙堡一样，被潮水一点点冲垮。
“刘建明，”方静的声音冷静而清晰，像冰锥一样刺破沉闷的空气，“你很清楚，继续隐瞒和抗拒，只会让你的处境更加不利。”
“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彻底交代所有问题！”
“包括左忠良是如何具体指示你徇私舞弊、筛选证据的，你们之间还有哪些不为人知的交易！”
邢冰紧接着开口，语气严厉如刀：
“还有你个人的经济问题！姜小军分三次给过你总计一百八十万的‘好处费’，这些，你还要否认吗？”
刘建明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额头上瞬间冒出细密的冷汗。
他没想到，罗泽凯和方静的动作这么快，查得这么深，这么狠。
“我……我……”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内心的挣扎和恐惧达到了顶点。
他知道，自己完了，政治生命已经终结，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争取一线宽大处理。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带着一种绝望的疯狂，几乎是嘶吼着说道：“我说！我全都说！”
“是左忠良！是他让我把审查的重点放在周德明身上。”
“暗示我贺俊飞提供的材料里，有些关于他早期决策的‘历史文件’无关紧要，可以‘酌情处理’！”
“我……我鬼迷心窍，我照做了！”
他像是终于打开了泄洪的闸门，话语开始变得语无伦次：
“钱……钱我收了，是姜小军给的！”
“左忠良……他还让我留意罗书记的动向，有机会就……就汇报给他……”
“其他的……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方静和邢冰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刘建明这条线的价值已经基本榨取完毕。
他承认了受左忠良指使徇私舞弊，并交代了自身的受贿问题，这已经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
足以坐实左忠良企图操控调查方向、并涉及严重违纪违法的事实。
“详细记录，让他签字画押。”方静对一旁的记录员吩咐道，随即和邢冰一前一后走出了审讯室。
门外，方静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罗泽凯的电话，语气带着完成任务后的沉稳：
“罗书记，刘建明已经全部招供，承认受左忠良指示篡改审查方向，并交代了自身受贿问题。”
“他提到左忠良非常谨慎，很多核心秘密并不让他知晓。”
“关于左忠良和姜小军的藏匿地点，他声称一无所知。”
电话那头，罗泽凯沉默了片刻。
这个结果在他的预料之中。
左忠良那样的老狐狸，不可能将如此关键的藏身地告诉刘建明这个层级的人。
“好，固定好证据。”罗泽凯的声音传来，沉稳有力，“刘建明的口供，是钉死左忠良企图干扰调查的重要一环。”
“接下来，集中精力，继续从李颖和孙蔓那条线，以及山区搜捕上下功夫。”
“明白！”
挂断电话，罗泽凯缓步走到窗前。
虽然刘建明不知道藏匿点，但他的招供，无疑让左忠良的罪行板上钉钉，更加清晰。
现在，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了那个依然隐藏在苍岭群山某处、如同蒸发了一般的隐蔽所。
以及远在海外的关键人物孙蔓身上。
他知道，找到这个隐蔽所，或者突破孙蔓，将是最终解开所有谜团、将左忠良及其党羽一网打尽的关键。
这场较量，已经进入了最考验耐心和毅力的阶段。
……
第二天下午两点，市委常委会会议室。
椭圆形的会议桌旁气氛凝重。
与往常不同，今天在座的常委们神色各异。
有人正襟危坐，目光低垂，盯着眼前的笔记本仿佛要看出花来。
有人则不时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视着坐在主位的罗泽凯和一旁的周国平。
罗泽凯面色平静，目光沉稳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身旁的周国平身上。
周国平正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用杯盖拨弄着浮沫，然后轻轻吹了吹，小呷一口，仿佛眼前的一切紧张氛围都与他无关。
“同志们，”罗泽凯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会议室每个角落，“今天临时召开常委会，主要通报一个情况，并研究部署下一步工作。”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格外严肃：“经市纪委初步核查，并报请省委批准，原市委督查室主任刘建明，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在接受组织审查。”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响起一阵轻微的、压抑着的吸气声。
尽管消息早已私下流传，但由市委书记在常委会上正式通报，意义截然不同。
这标志着针对左忠良势力的清算，已经从暗处转向了明处。
几位与左忠良过往甚密的常委，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罗泽凯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继续说道：
“初步查明，刘建明在负责相关事项审查期间，丧失原则，徇私舞弊，刻意隐瞒、歪曲事实，严重干扰了调查工作方向。其行为性质恶劣，影响极坏！”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同实质般扫过众人：“这再次警示我们，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具有长期性、复杂性、艰巨性。”
“任何试图对抗组织调查、隐瞒真相的行为，在苍岭都没有藏身之地！”
“无论涉及到谁，无论职位多高，背景多深，只要触犯了党纪国法，都必须受到严惩！”
这番话掷地有声，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这时，周国平缓缓放下了茶杯，发出一声轻微的磕碰声。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一种沉痛而又坚决的表情开口了：
“罗书记通报的情况，令人震惊，也令人痛心啊！”
他环视一圈，语气沉重，“刘建明同志……唉，走到这一步，是他咎由自取，也充分暴露了我们过去在干部监督管理上存在的漏洞和不足。”
他话锋一转，目光看向罗泽凯，语气变得异常坚定：
“在这里，我代表市政府班子，也代表我个人，坚决拥护市委的决定！坚决支持对刘建明问题的彻底查处！”
他稍微提高了声调，确保每个字都清晰入耳：“左忠良、刘建明等人的问题，不是一天形成的。”
“其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已经成为阻碍我们苍岭改革发展稳定的毒瘤！”
“罗书记到任后，以壮士断腕的决心，旗帜鲜明地反对腐败，坚决查处违纪违法行为。”
“这是在为我们苍岭刮骨疗毒，是在为我们卸下历史包袱，轻装前进！”
周国平这番表态，堪称“义正辞严”，完全站在了罗泽凯和反腐的立场上。
这让一些原本以为周国平会有所保留甚至暗中掣肘的常委感到些许意外。
他继续说道，语气越发恳切：“我认为，市委当前的反腐方向是完全正确的，力度是空前的，效果也是显著的！”
“我们政府各部门必须敞开大门，积极主动提供一切所需资料和协助！”
他看向分管财政、审计等工作的副市长，用目光示意：“相关部门的负责同志，会后要立刻进行部署。”
“凡是市委、市纪委需要的，必须第一时间、保质保量提供！这是我们应有的政治态度和责任担当！”
周国平的这一番“高调”支持和具体部署，瞬间定下了会议的基调。
原本一些还在观望、甚至可能想为左忠良一系说几句话的常委，见到周国平如此旗帜鲜明地“切割”和“表态”，也纷纷改变了态度。
组织部长赵东来紧接着发言：“周市长说得对，我们组织部门坚决拥护市委决定，将以此为契机，进一步加强干部队伍的监督管理和警示教育……”
会场上的风向彻底倒向了罗泽凯。
原本可能出现的杂音和阻力，在周国平“率先”表态支持的情况下，被消弭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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