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骆倾雪指尖摩挲着杯沿，杯中的拿铁泛起涟漪。
“我要完成老太太的遗愿。”她垂眸敛去眼底锋芒，“而且是有人监督的。”
“如果我完不成，我手上的资源也会被收回去。”
“奶奶都死了，谁来监督你？”
“这个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总之我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如果你选择明玥，我也不会怪你。”
“但我们就会成为对手，就是这样。”
凌墨澜看着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那双曾令他甘愿沉沦的杏眼，此刻盛着比北极冰川更冷的光。
骆倾雪说完，站了起来，走出了咖啡厅。
背影绝决。
……
凌雨轩因为伤重，又进行了二次手术。
骆倾雪来探看时，凌雨轩已经醒了。
苍白如纸的脸陷在蓝条纹枕头里，左腿被石膏包裹成僵直的白色柱体。
“手术还算成功。”主刀医生向骆倾雪介绍病情。
“康复好的话，一年后可以靠拐杖行走。”
“但这一年之内，只能靠轮椅了。”
骆倾雪睫毛轻颤。
玻璃窗外，三月阳光像融化的金箔，泼在ICU的金属扶手上。
折射的光斑跳在凌雨轩紧闭的眼睑。
像无声的嘲讽。
曾经执画笔的手如今插满管线，曾经踏遍画廊的腿只剩机械复健的可能。
“谢谢医生。”
“骆总客气了。”
转身时，发现周灵汐不知何时已站在门边。
流产后的虚弱让她像片随时会碎裂的琉璃，手指死死抠着门框，却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周灵汐摇头。
“我来拿掉这个。”
她抬起手腕，银链缀着的素圈戒指在阳光下闪了闪。
“早该摘了。”
戒指落在床头柜上的声响，像滴眼泪坠进深潭。
骆倾雪注视她蹒跚离去的背影。
走廊尽头的窗突然灌进一阵风，扬起周灵汐的病号服下摆。
空荡荡的。
如同她们都被掏空某部分的灵魂。
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里，凌雨轩的眼皮突然动了动。
骆倾雪俯身。
看见他干裂唇间溢出的第一个词是：“画……”
骆倾雪笑了笑，这才是他该关心的东西。
“等你好了，就好好画画。”
“你是一个好画家，以后会有大成就。”
“我说的是那种大大的成就。”骆倾雪道。
“我以后……还能走吗？”
凌雨轩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玻璃，手指无意识地揪着雪白的床单，指节泛青。
窗外暮色沉沉，最后一缕夕阳斜斜切过他的侧脸，将那道未干的泪痕镀成金色。
骆倾雪垂眸，心里酸涩。
“能。”她抬起眼，“但不能像从前那样了。”
凌雨轩喉结滚动，突然扯出一抹笑，眼底却裂开无数细碎的纹路，“像不像报应？”
“不说这些了。凌墨澜答应了，让你出国。”
说着拿出一份文件，“瑞士的别墅，巴黎的画廊，都记在你名下。”
凌雨轩盯着文件上熟悉的签名，忽然剧烈咳嗽起来，震得输液架摇晃。
“他为什么会同意？”
“因为你姓凌，你是他弟弟。”
“也凭我手里那些能让凌氏万劫不复万劫不复的东西。”
“等你好一点，会派专机送你走。”她最后看了眼监测屏上起伏的绿线，“画具会空运过去。”
凌雨轩突然撑起身子，石膏腿撞在护栏上发出闷响。
“以后还能见面吗？”凌雨问。
“应该是不能了，去了，就别再回来了。”骆倾雪道。
凌雨轩扭过了身，病房陷入沉默。
……
次日一早，骆倾雪刚到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坐下，办公室的门就被人猛地推开。凌墨澜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骆倾雪抬眸，与他的目光对上，皱起了秀眉。
“谈个交易。”凌墨澜大步走进来，随手关上了门。
骆倾雪微微挑眉，“什么交易。”
她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文件放在桌上，双手抱在胸前，静静地看着凌墨澜。
凌墨澜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只要你同意跟我结婚，我就不再支持白家，转而支持周家。”
他的眼神中分明闪过一丝期待。她没想到凌墨澜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结婚，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交易太草率了。婚姻不能当筹码。”
“婚姻一直都是筹码。”凌墨澜道，“尤其是豪门的婚姻。”
“但我不是豪门，所以我不准备把我的婚姻当成筹码。而且，我从来没想过需要婚姻。”骆倾雪道。凌墨澜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如果结婚，这对我们都有好处。你能达成你的目的，我也能得到我想要的。
骆倾雪冷笑一声，“你想要的？你无非是想把我绑在你身边，继续掌控我。”
“我不会因为这样的条件就轻易妥协，永远不会。”
“你最好想清楚。如果你不同意，我不介意与你成为对手，到时候，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还是熟悉的威胁的味道。
突然有些厌烦。
“那就成为对手好了，你的婚姻是筹码，你可以和明玥结婚。”
“她是总统的妹妹，可以给你很好的资源。”
“你们也算是强强联合，我祝福你们。”
“以后你和白昭宁还能是亲戚，真是完美的结局。”
“那就这样吧，我要工作了。”
骆倾雪开始下逐客令。
“你真的决定了？你不后悔？”凌墨澜问。
骆倾雪道：“不后悔。”
凌墨澜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像是被乌云遮蔽的星辰，光芒尽失。
他死死地盯着骆倾雪，仿佛要用目光将她看穿，想要从中找出一丝谎言的破绽。“你真的从未对我有过哪怕一点点真正的爱意？”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一脸的不甘心。
骆倾雪的心猛地一揪，一丝刺痛悄然蔓延。
但她面上依旧神色清冷，目光坚定如磐，迎着凌墨澜的注视，毫不犹豫地点头，“没有。”两个字宛如两把利刃，直直地刺进凌墨澜的心窝。
他的身体微微一晃，像是遭受了一记重击。
“我不信！”凌墨澜突然吼道。
“我们曾经那么多的过往，你说忘就能忘？你以前对我的温柔，全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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