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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越之准备要走了。

他给陆砚青正式递了一份邀请函，希望最后见她一次，很幸运，陆砚青没有拒绝。

浪漫的烛光晚餐，摆满了娇艳欲滴的郁金香。

这是他年少时曾答应她的，等他眼睛好了，亲手为她布置一场约会，而郁金香是她当时最爱的花。

可这场少年的约定却阴差阳错晚了五年。

“喜欢吗？阿砚。”

陆砚青怔了一下，点了点头。

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默默地吃着牛排。

他们的关系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寒暄的，彼此已经看过对方最狼狈的模样，一切话语都显得太过苍白。

可是江越之不舍得，所以在阿砚起身快要离开时，他还是叫住了她。

他俯身上前，握着她的手，轻轻为她戴上了古拉草手环。

“阿砚，听说这是乞求原谅的意思，我不奢求你的原谅，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恨我......”

“我不恨你，江越之。”陆砚青浅浅一笑，尽是释然。

“有爱才有恨，我的爱意早就消失在了那个昏暗的地下室里。当然，我也从来不后悔救你，不管是五年前，还是现在。”

她始终就是她，风吹雨打不曾改变她，无论这个人是谁，只要在她面前受伤，她都会毫无犹豫地救他。

可还没说完，餐厅忽然地动山摇，陆砚青脑子过电般地反应过来，地震了！

西非常年发生各种灾害，陆砚青见识过好几次，可还是不能适应自然的巨大破坏力。

头顶的水晶吊灯在震中摇摇欲坠，刹那间，顶丝断裂，径自朝着陆砚青砸了下来。

江越之几乎是下意识将陆砚青搂进了怀里，吊灯狠狠砸在了头顶，那一瞬间他感到的不是痛，而是甜蜜。

他终于救了阿砚一次，千千万万的亏欠，他终于偿还了一点。

“江越之！”陆砚青摸到他脑后温热的血色，脑子一片空白。

“江越之......你不要死啊！......”

眼泪一滴滴落了下来，砸在了江越之身上。

疼痛像潮水一样袭来，他的眼前一阵阵的眩晕，可是江越之看着阿砚泛红的眼角，心里微妙地兴奋起来。

你看，阿砚还是在乎他的，甚至为他流泪，这不是爱他是什么，他尽量扯起嘴角，希望看起来情况能好点，

他费力地抹去她的眼泪，极尽温柔，

“阿砚别哭，如果，我说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你愿意和我走吗......”

江越之的生命在疯狂流逝，地不断的余震下，酒店的横梁却砸了下来，他们被彻底困在了这儿。

陆砚青犹豫了，过去的痛苦不安与现在的惨状不停的交织在眼前，仿佛在质问自己，你真的愿意回到那个伤心的地方吗？

但她还是点头了，如果可以保住江越之的命，这算什么。

“阿砚，你答应我了，不要反悔哦。”

江越之满意地笑了，又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声音越来越微弱。

陆砚青颤抖着撕开桌布，“求你了，你不要死好吗，江越之，再坚持坚持，我答应你了......”

布料缠绕在他的后脑勺，温热的血液汩汩流出，她的泪水不知觉决堤涌了出来。

眼泪不能解决问题，江越之的身体开始发热，尽管她已经把能找到的水都用来给他擦拭身体，可依然没有作用。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砚青的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

依稀间，远处似乎传来陆陆续续的声音，陆砚青想要努力听清，却还是像水里的泡沫一样飘渺。

“在这儿！......砚青！砚青！”

“血压还在下降，快叫医生啊，快！”那个声音带着焦急和紧张。

陆砚青被打横抱起，拽离了江越之已经冰冷的怀抱，耳边是程远舟的呼吸。

她想告诉程远舟，不要害怕，自己不会死的，神智却还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向了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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