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江秉清。”

“嗯，我在，”他轻声应着。

而言笙迟疑片刻，才突然说，

“你觉得……这份妻夫关系，到底是什么？”

他被问得一怔，

而言笙则是徐徐一垂眸，又回首看向梧桐小院的方向，风雪之中有人打打闹闹，

一个一袭黑衣，一个笑意盈盈，还有一个跌跌撞撞但好似面带几分无奈，

而院外那梧桐树上，也有人头枕双臂，慵懒闲适，一身白衣白发，就那么坐于树梢笑着瞧向了这边……

以前是时间紧，任务急，言笙没来得及思考这些，

但她从前一直想着，等江虞羲回来后，等青山这边一切稳定后，她便可以撒开手，便可以离开这江氏宗族。

然而此次钟山之行，她心中的一些东西，也已起了许多微妙的变化。

不知为何，她忽然就觉得，她似乎有些撒不开手了，

有点放不开，

放不开他们这些人。

似是有那么几分眷恋，在干扰她心中所想，总觉得若是就这般离开，或许来日会有许多遗憾。

但就在这时，忽然之间，一只有些冰冷的手，轻碰她指尖，而当她看去时，就见江秉清闭了闭眼，又用力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些平静似乎起了一些裂痕，

而后他手中一紧，忽然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妻主能否，再多留一些时日？”

言笙一怔，

而当他重新看来时，那嗓音有些沙哑，那眼底也有些暗红。

“人世辽阔，青山也不过是沧海一粟，但有些分别，许是一别，便是一生。”

“所以您能否再多留一段日子？”

“至少，等过完这个年，等这场雪停时，等来年春花梨树开于满山时。”

他们之间或许已经有了一些羁绊，可这份羁绊却全部足以将她完全留下，

这种事，江秉清懂，他也能感知得到。

“冬日雪寒，山路难走，有些事也并不急于这一时，所以妻主能否再多留一些时日？”

留住她，拖住她，至少在那之前，多争取一些时间，而不是就这般放她离开。

哪怕多一日，多一天，也是好的。

他们这些人，总归没那么无用，总归能在她心中刻下几分痕迹，

而现在江秉清所想，是趁那之前，让这些痕迹更深刻一袭，

以免有朝一日她当真离去，便一去不回，

他总归是想让她多牵挂几分。

…

言笙不知为何有些心乱，她忽然有种感觉，仿佛再不走，就再也走不掉一样，

又或者往后就算她离去，也绝非她从前想象中的孑然一身独自一人，而是兴许会被这些人跟着，

她隐隐察觉自己好像已经来到一个很重要的关键之处，仿佛面对两条走势完全不同的分叉路，只要她做出决定，迈出这最后一步，将有可能是两种完全截然相反的人生处境。

但客观分析，江秉清说的也确实很对，都已经年底了，寒冬已至，这时候出行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首先是天寒地冻路途遥远山路并不好走，

其次则是夜厌爵那边。

十九叔并未随同他们一起回来，他们与夜厌爵是在中山那边分别的。

一个是女侯独自应付萧长慎那边难免让人不放心，另一个则是夜厌爵打算统筹人马，召集夜家如今幸存的那些人口。

这些事想要做成绝非一日两日，而言笙也需要一个时间缓冲等待十九叔那边的结果，

一旦夜厌爵那边捎来消息，她将立即动手，而下一步，则是离开幽州，剑指幽州之外，

此后定然烽火硝烟，她几乎已经能够预见来日会有怎样的厮杀争斗。

“妻主，走，回家吃饭啦！”

小五江衍书笑吟吟的，他步履轻盈地走过来，但一瞧他二哥竟然攥着人家言妻主的手，他眼珠儿微微一转。

突然又扭头望了望靠坐在梧桐树上，一身慵懒惬意闭目养神的大哥江虞羲。

也不知是在琢磨什么坏主意，他突然娇里娇气地凑过来，

“二哥呀～～～”

江秉清：“！”

心头一凛，几乎是刹那警觉。

而江衍书则是贱兮兮地看过来，那模样可暧昧得很，“矮油，这说起来，二哥跟妻主～～～”

忽然又好似想起什么，他临时住了口，然后眼巴巴一脸无辜地看了看言笙那边。

言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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