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姜倚繁点头道：“是，要么下在安胎药里，要么便是在茶水与饭菜里，下药之人很会取巧，分了好几次少量往里加的，因而症状不明显，轻易瞧不出来，在胎儿流掉之前，也没什么异样，诊看不出。”
前世娴妃流产，过了好几天她才知晓，赶来探望时，什么痕迹都没了，加上太医诊断，说是年龄太大，身体太弱导致的，娴妃与五公主也以为是这样，故而她便没有生疑。
这段时间来，她每天进宫，娴妃用的安胎药是她亲自开的，所吃的饮食她也详细过问，结果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
“是我太无能了，若前两天便察觉出不对，加以治疗，是可以保住龙胎的。”
卫璇伤感地道：“或许是命里注定吧，母妃此生只有我一个孩子。”
前几年那胎没保住，这胎从知道怀孕之后就小心翼翼，谁知还是没了。
姜倚繁蹙眉道：“据我判断，姨母是服用了一种名为‘薤舌’的草药，这种药很稀有，味道比较淡，掺在汤药里是闻不见的，通常可用来安神助眠，少量服用对胎儿与母体并无害处……现在最紧要的，是找出药的来源，揪出幕后黑手，为姨母报仇。”
卫璇闻言，深吸两口气，振作起精神道：“表姐说得对，我这就把宫人们叫过来盘问。”
于是将伺候娴妃、以及所有经手过娴妃饮食的宫人都召集到此间问话。
大宫女端着素漆茶盘，盘内一堆药渣，福身道：“这几天娘娘所服的安胎药留下的药渣还在，都在这里了，请小姐过目。”
姜倚繁点了点身侧的茶几，示意她放下。
宫女照做，又有几个宫女上前，把早上娴妃吃过剩下的早膳端过来，也搁在茶几上。
然而姜倚繁一一都查验过，并没有发现薤舌。
卫璇倒松了口气，在旁说道：“安胎药是表姐开的，自然不会有问题，吃的喝的在入母妃的口之前，全部都要经过反复查验，而且沾手的全部是跟了母妃好几年的老人，按理说没人会下这样的手。”
如果连身边最亲近的这些人都出了问题，是很可怕的。
母妃一向待下宽容，为人和善，鲜少因为什么事去打骂降罪宫女太监们，怎么想也不至于招来怨恨与报复。
姜倚繁低头思索了半晌，问道：“除了安胎药和日常饮食之外，娘娘还吃了别的什么食物没有？”
既然问题不出在宫内，肯定就出在外面了。
卫璇这阵子天天都守在母亲身边，这她清楚得很。
“没有。”
打从娴妃怀孕后，各宫妃嫔陆续送了不少礼品过来，有吃的也有用的，用的放进了库房，吃食全赏给了下面的人，娴妃并没有吃。
这么做就是为了防止有人谋害。
“其实……”下方的大宫女忽然欲言又止，两眼瞟着卫璇，不知该不该说。
卫璇嫌她磨叽，没好气道：“想到什么就说，吞吞吐吐的作甚？不怪罪你就是了。”
大宫女这才道：“娘娘还喝了养居殿送来的汤。”
因娴妃最近食欲不振，皇帝就时常让人送酸辣口味的汤来，给她开胃，娴妃很喜欢，每次用饭之前都要喝上大半碗。
“放肆！”卫璇怒然拍案，脸色微微地变了，“你是暗指父皇谋害自己的孩子吗？”
那宫女身躯一抖，慌忙跪地，“奴婢该死。”
她当然不敢质疑皇帝，只是怕养居殿的人下黑手。
姜倚繁迟疑须臾，问道：“那汤还有剩的吗？”
大宫女摇首：“没了，早上用膳之前都喝完了。”
“表姐，你不会是……”卫璇愕然瞠目，说到一半赶紧止住，看向众宫人，“你们先退下。”
待帘幔垂下，隔绝了外面，她压低声音道：“虎毒还不食子呢，父皇怎么可能这么做？而且……敢怀疑皇帝，你不要命了！”
“我不是怀疑陛下，是怀疑养居殿内给姨母做汤的厨子和负责送过来的宫人。”
“这还不一样吗？没人敢去养居殿调查的。”
确实，查皇帝的人就是在打皇帝的脸，谁也不敢去触怒天颜。
此时，外头传来太监的通报声：“陛下驾到！”
卫璇一惊，与姜倚繁对视一眼，忙起身迎出去。
姜倚繁跟在她身后，低垂着脑袋，屈膝行礼。
“参见陛下。”
片刻工夫，绣着金龙的袍角晃入眼帘，皇帝冷冽的嗓音从头顶压下。
“娴妃的身子一直是你在调理，如今龙胎没了，还有脸到宫里来？你就感到不惭愧吗？”
皇帝的责问完全在意料之中，姜倚繁只得俯下身告罪。
“是民女无能。”
“一句‘无能’就想揭过这页去？”皇帝眯起龙目，瞳眸之中迸射出寒意。
听他口吻，像是要降罪于姜倚繁，卫璇心头一跳，急声说道：“父皇，表姐每日进宫请脉，母妃的饮食起居事无巨细，皆要过问，实在是尽了全力了，今日之结果绝非她所愿，请父皇明鉴。”
皇帝脸色冷沉，怒视过去道：“朕知道你与她交情深，但现在出事的是你的母妃，孰轻孰重你应该要拎得清，还不退下？”
卫璇住了口，侧眼看向姜倚繁，顿时心焦如焚。
“来人，把姜倚繁带下去，乱棍打……”
“父皇，事情还未查明便降罪，恐人心不服，况母妃与表姐情同母女，她若知道表姐因为她而背上罪祸，定会心里难安，母妃刚醒过来，身体很虚弱，受不了刺激，请父皇哪怕看在她的情面上，也先饶了表姐。”
卫璇给皇帝磕了两个头，连声求情。
姜倚繁伏在地上，胸中愤懑又委屈，不禁慢慢捏紧了素手。
官府办案都知道查清楚了事情原委再给人定罪，为何皇帝此时却急着把罪过推在她身上？
早已有宫女进去通禀娴妃了，娴妃得闻皇帝问罪姜倚繁，不顾身体状况挣扎下了床，让宫女扶着走出。
“陛下开恩！臣妾是自己命中应有此劫，与倚繁无关，请陛下放了她，臣妾求您了！”
说着便屈腿下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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