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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药快吃完了。

我不好再麻烦顾淮安，决定自己去一趟他的医院。

顾淮安得知后，说正好有事想和我商量。

晏明钰要替我拿，我拒绝了，但他坚持要陪我去。

进了顾淮安的办公室后，我就打发走了晏明钰。

他不情愿地想留在一旁，可在我的严词拒绝下，最终还是离开了。

顾淮安看着我，脸上露出几分忧色：

“许棠，你真的不打算再尝试一下吗？听说A国最近新推出了一款实验药，以你的能力......”

我摇了摇头：

“那些都是针对早期的吧，中晚期还有用吗？”

顾淮安沉默了。

我得了癌症。

几个月前查出来的时候，就是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了。

我的病情发展得很快，顾淮安说应该和心理状况有很大关系。

他也说过，积极治疗的话，或许可以拖个一年半载。

但我知道，化疗的过程很痛苦，会让人变得面目全非。

人生已经太苦，我不想再吃更多苦了。

顾淮安没有过多劝阻，反倒话锋一转：

“许棠，你有没有兴趣在人生的最后一程，换一种生活方式？”

“既然你不愿再尝试物理疗法，那么改善心情，也是姑息治疗中很有效的一种手段。”

“有数据表明，心理状况更好的患者，生存时长普遍高于均值。”

“许棠，既然你不愿意去看心理科，那么有个人或许能帮到你。”

说着，他推过来一张照片。

照片里，一个肤色偏深的女人抱着一头雄狮，笑容灿烂得像阳光，浑身都散发出一股蓬勃的朝气，充满了野性的力量。

“妮娜，我的女友，现在正在非洲做志愿者，她会很愿意帮助你。”

他看着我，目光炯炯：

“生命最后的时间里，你不想再去看看这个世界吗？”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非洲......

我回想起了心心曾经说过的那些梦想。

心念微动。

终是接过了那张写着联系方式的照片，指尖在照片边缘轻轻摩挲了。

我拿着药，心事重重地离开了顾淮安的办公室。

却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了一个许久不见的身影。

周雨薇。

她正站在那里，和晏明钰说着什么，神情焦急。

看到我，她的目光停顿了一瞬，随即声音猛地拔高：

“晏明钰！这么久不回家，你到底去哪了？”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怀了你的孩子啊！”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梨花带雨。

却如一记重锤，砸得我头晕目眩。

我脚下发软，连忙扶住了墙。

我的世界瞬间天旋地转，喉头涌起一股腥甜的味道。

我努力吞咽，却怎么也压制不住。

脚下发软，扶住走廊的墙，耳畔轰鸣声如雷。

我不想再听了。

转身冲进了边上的盥洗室，趴伏在洗手台上，再也无法遏制喉头的血腥味。

殷红的鲜血飞溅在雪白的瓷台里，让我越发眩晕，几乎快要撑不住身子。

心心，爸爸不仅找了新的妈妈，还要有新的孩子了。

爸爸以后......大概也不再是你的爸爸了。

鲜血还在不断涌出，我扶着洗手台的双手逐渐无力。

可能过了很久，也可能只过了几十秒。

我缓缓下滑的双肩被猛地扶住，耳畔传来晏明钰惊恐焦急的声音：

“许棠！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什么会......”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一抬手，打开了水龙头。

清澈的水流冲散了大团大团的鲜血。

我看着那些血色逐渐消失，仿佛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我转头对上他慌乱而震惊的目光，强笑着，气若游丝地说：

“你看错了，我只是......不小心，磕到了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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