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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清欢顿时呆愣在原地。

“什么叫入宫为妃？”

“你不是答应我不与人为妾的吗？”

原本为了报仇这件事无可厚非。

可我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如何跟她解释。

郑袖出言道：“她不入宫为妃，又如何为她妹妹报仇？”

“一定会有别的办法！若是真要她以色侍人来换取利益，当时任由她嫁给郑辉便可以，我又何必做这么多！”

郑清欢说到后边已经有些颤抖。

“她可以不去。”郑袖不为所动，“同样，你当时说的事儿自然一件也做不成。”

我知道郑袖的意思。

郑清欢也知道她的意思。

当今皇帝年事已高，却并未立储。膝下有四位皇子，两位公主。

大公主郑袖十四岁冒死从军，以女子之身赢得战功，为自己挣得一片天地，但却因为女子之身并无立储之可能。

三公主外邦联姻，早早出嫁。

大皇子为中宫所出，庸懦无为。

三皇子母族强盛，背靠丞相，却暴戾异常，与郑辉是至交好友。

五皇子身体羸弱，素有智谋，母妃却出身微贱，不受喜爱。

六皇子年纪尚小，不足为惧。

如今局势明朗，不乏心思活络的已经开始拉帮结派。

自然也有拉拢长公主郑袖的。

但也仅限于拉拢。

公主两个字，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

“你想争皇位。”郑清欢肯定道：“你送她进宫，是想让她有孕。”

“然后等她生下孩子，你便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

“可她是你明面上送进去的，那一定会吸引所有人都注意。你兵权在手，他们忌惮你，就会忌惮她，就有层出不穷的手段对付她。”

“你想拿她当靶子，再送另外的人进宫。最后再达到你的目的。”

郑清欢的话太过。

八角小亭的气氛逐渐浓重起来。

“说完了？”郑袖端起香茗，神色平稳。

“那你告诉我，她对我有什么价值。

不会文，不擅武。没有家世，起于微末，除了她的那张脸，和生孩子，你告诉我，在这条复仇路上，她能做什么？”

郑清欢一时间有些语塞。

可眼神没有丝毫退缩。

“那她......”

“那她可以学是吗？”郑袖截断郑清欢的话，脸上难得的露出来几分笑意，可这笑意冰冷不达眼底。

“郑清欢，你太小看朝堂了，小看局势。我带兵去了郑辉那，将你俩救了出来。这已经在对所有人宣布，你是我公主府的人。父皇已经年迈，立储在即，你告诉我，还有多长时间让你和她成长？”

郑袖看了我一眼，接着说道：“你瞧不得女子靠相貌，心疼她们为男人生孩子。我也是女子我也不愿意，所以我拼死以女子之身去挣军功，为的就是好有选择的权力。”

“而你，清欢，你忽略了一件事儿。”郑袖缓缓说道：“我是先挣出来一片天地才有得选，可这天下像我一样能有机会上战场的女儿又有多少？

士农工商四行她们又能占哪行？

她们没有的选，那相貌和肚皮，是她们被夹在世道里唯一能生存下去的本钱。”

“要求女子和男子一样是好事，可抹杀自身唯一的优势并以其为耻，才是真正的愚蠢。驸马尚公主不是出卖色相？入赘不是出卖身体？

女子要手里有什么牌打什么牌才是明智，掌握了权力后再去分辨什么愿不愿意，这才叫有得选。”

我坐在郑袖侧首，瞧见她手腕上的刀疤一直蔓延到衣服里。

瞳仁微微一震。

我恍惚间明白，郑袖也好，郑清欢也好。

她们有意无意，身上展露出来的特质，都在教我一些东西。

她们言谈举止，融合后都在无形中告诉我这个被社会规训而不自知，被三从四德裹挟不思改变的人一些道理。

郑清欢沉默片刻，再抬头时眼眶微红。

“你记得我说过的话吧，我说我是异世之人，在我看到的结局里。”郑清欢顿了顿，手指向了我，“她最后会因难产而死。”

我闻言心猛地一跳，霍然抬头。

这话她从未跟我说过。

“所以，即便我知道你的意思，可她仍旧不能入宫为妃。”

我想去拉郑清欢，郑袖抬手制止了我。

带着白银面具的她神色肉眼可见的有些疲惫，“罢了，那便依......”

“但我可以用别的办法帮你，让她留下来帮我。”

郑清欢话锋一转，微微抬头。

清澈的眸子隐隐蓄了几分坚定和自信。

“我会制作  炸  药。”

“可佑你在金国，再无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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