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想活命就不要好奇
昨夜戚褚渊与蕈和的棋剩下了半局残棋。
蕈和起得少许迟了一些,等起身已经是接近中午,梳洗完毕后,她便坐在小榻上研究棋盘。
想着想着,不知看到了什么思绪顿时飘到远处,那是书案,早已经归置妥当,看不出一丝杂乱,蕈和脸色逐渐发红,印象里,昨夜某些人兴致来了,将书和纸币一扫而光,抱着她的腰压向了桌面。
冰凉的桌子,惊得她颤抖了片刻。
戚褚渊就是故意的,按着她不让起身。
灵巧地嵌入她的双褪,戚褚渊轻轻一笑俯身,温住了她的唇,蕈和的脸颊涨红,她拾起棋子按在脸上,冰凉的触觉让她忽而清醒。
昨天晚上,她也太纵容戚褚渊了。
什么都配合。
“昏头了你可真是!”蕈和双腿到现在还有些酸软,她左右看了眼,赌气地落下了白子,截断了黑子气势汹汹的步伐。
岁雪探了个毛茸茸的脑袋进来,“公主。”
“何事?”
岁雪也有些迷茫,摸了摸下巴:“公主,钱秀女来了,请求见您。”
钱月兆?
“请进来吧。”蕈和没多想什么,“前几天还说病了在家养病,这是身体好了便入宫了。”
“长公主,臣女想退出秀女擢选。”
钱月兆刚行礼问安,下一句话就这么石破天惊。
连一旁的岁雪也是一怔。
蕈和哑然:“为何?”
钱月兆穿了身柳绿的交领裙配上鹅黄的百褶裙,越发显得娇小可人,她面容沉静,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垂眸暗道:“长公主,臣女学士粗浅不堪大任,皇后之位举足轻重,臣女蒲柳之姿绝非皇后人选,所以…”
蕈和如何听不出这些话语之间的冠冕堂皇,她摇了摇头,“这些话不像是真话,可是在宫中有什么为难之处,可以告诉本公主。”
钱月兆一怔,如同一股暖流,划入了肺腑,长公主听到她想退出不是先责怪她坏了规矩,而是关怀她是否遇到了难处,钱月兆眼眶渐渐湿润,越发记得长公主心地纯善。
她突然扬起了头,声音掷地有声:“臣女有心仪之人,所以,不愿意再留在宫中。”
殿内众人皆是一怔,纷纷看了来。
蕈和神色顿了顿,抬起纤手,岁雪立刻道:“都退下。”
其余宫人很快便齐齐散去。
屋内只剩下了她们两人,钱月兆心中紧张,长公主的神情并不算多好,始终冷淡地不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棋局,挑出一枚棋子摸索。
难道长公主怒了,也是,待选秀女居然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钱月兆没有把握,脸色煞白,难掩盖急切之色。
冷了足够久的时间,直到屋内的氛围变得阴冷起来,蕈和眯起了眼睛,神色越发危险:“你可知你今日对我说的话,藐视宫禁、足以让你钱氏一族,你可知道该付出怎样的代价?”
“钱氏秀女入宫,便代表着你愿意成为皇位之选,事关国婚大事,临阵脱逃,多少人会因为你一时冲动任性付出代价,岂是你说不愿意就不愿意的?”
蕈和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无端端教人听出些寒意。
钱月兆浑身一震,她连忙跪下:“知道,长公主,这世上男女之情无关乎其他,在于愿意不愿意,臣女也知道皇后之位事关重大,臣女对陛下没有爱慕之情若是成为皇后,也对不起陛下。”
“臣女任性妄为,犯下大错,只是此事无关钱氏,是臣女自己的决定,愿一人承担,请长公主赐罪。”
说罢她跪伏在地上,久久不起。
这些时日,她似乎清瘦了,下巴都尖了不少,看起来风一吹就能吹走,她沉稳了,说话做事也得体了很多。
蕈和还是更想见当初入宫时候,那双有着灵动眸子,无私无畏,好打抱不平,心思聪慧的少女。
“既然如此。”蕈和缓缓抬起头来,神情不明,就这么看着钱月兆。
钱月兆闭上了眼睛,背后生出了冷汗,她听得见自己心噗噗直跳。
蕈和勾起了唇角,却是轻轻一笑,“那边遂你的心意。”
“?”钱月兆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蕈和的笑意温和,搀扶着钱月兆起身,她从不喜欢强人所难,“月兆,你是个心善率真的姑娘,我很喜欢你,也希望你能成为皇后,可既然你已经有心爱之人,哪怕是我也不能多勉强,扭曲人之天性,必遭反噬,所以我希望你能如愿。”
她眨了眨眼睛,俏皮地笑着:“不过,你再等等,半个月后就是宫中百花宴的日子,你好不容易来宫中一趟,不如参加了宴席再走。”
钱月兆下意识地捂住腹部,她现在有孕才一个多月,再留半个月也没什么,只是她极想早些回家,半个月以来,她几乎病了一遭,钱父钱母唯恐她病死了才堪堪答应她不再选秀,今日才迫不及待地进宫,不想横生枝节。
蕈和看得出她的犹豫,“百花宴不过是一个借口,是陛下,陛下在你和柳氏之间更喜欢你,可既然你已经有了心上人,我也不愿让陛下难过,很多事情,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若是不想对不起陛下,就早将这些原委告诉他,他也会理解你的。”
“是!长公主!”一瞬间,眼眶里蓄满了雾气,钱月兆望着蕈和,一时间竟然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她仔细临摹着蕈和,她生得那般容色明艳,如同春季里盛开最耀眼的花朵。
这便是梁王喜爱的女子,长公主当真值得。
钱月兆暗了神色,与梁王的那一夜,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一个错误,她会将这个错误永永远远地隐瞒下去,与腹中的孩子永远地离开他们的世界。
“多谢长公主,月兆余生都会祈求上苍,愿长公主觅得佳婿,幸福此生。”
她咬住唇瓣,鼻头一酸,眼眶竟不知何时红了。
至于她,她险些破坏了两人的感情,如今大错已经犯下,她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弥补。
她的悲欢生死不重要,这一辈子,下一辈子,她不会再打扰他们。
就让她带着那个秘密离开直到死去。
蕈和握住了她的手,她并不知道钱月兆心中的悲凉,艳艳一笑:“你也是。”
踏出长乐殿的时候,灿烂的光芒刺痛了她的眼睛,钱月兆不由地眯起来。
眼前出现了一道颀长的身影,五官深邃,容色俊秀,一身墨色的衣袍,绣上了轻云星月的图样,贵气逼人,行走之间步履生风,神色淡淡,却让人生出一股畏惧来。
钱月兆一愣,她听到自己的心脏声强烈了起来,随着宫人的动作,她也低头:“见过梁王殿下。”
戚褚渊在她面前走过,余光停留了一瞬,点头示意,“钱姑娘。”
钱月兆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答的,只知道掌心似乎出了汗,她紧紧攥住了衣袖,小腹突然传来了隐隐抽痛,让她的注意力一下子清醒过来。
可是梁王已经步入了长乐殿,她听到了里面传来了长公主惊讶的声音:“这才什么时辰,你当长乐殿是你家开的吗?”
梁王温和的声音响起,有那么些许高兴那么些许玩味,只有鼻音,“嗯”
她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般。
钱月兆趁着自己快要失态之前,快步离开,她不愿意再留下。
穿过了长廊,她走入了一片密林之中,脸颊边划过了水汽,她拂过才发现是眼泪。
她以为她不会在意,可谁知,还是难过得发狂。
却听到一旁的林中像是有人在说话。
是两道特别的声音,听不出是男是女,被刻意改变了声线,钱月兆看了眼四周,这里摸不透风,若不是她无意识地走进来,不会有什么人过来。
一道声音说:“安排的如何了?”
另一道回答:“安排好了,一定不会让梁王的人得逞,这一回他们的计划绝对失败。”
梁王!
这些人是想对梁王他们不利,计划者什么吗?
可后面的话语逐渐降低,她听不清,就在钱月兆打算考得更近的时候,她却猛然听到了身旁有脚步声。
本着不能浪费宝贵生命的想法,钱月兆果断放弃,灵巧地推开了许多步,装作刚闯入的模样。
树丛摇曳,从浓郁的花丛后走出来一人。
那人生得清秀,竟然还比中原的男子多了一份野性的美,他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存在,转过了头,一双蓝色的眼睛微微上扬,无尽的绢狂阴冷,她感到了一阵后怕。
钱月兆愣了愣,脚却麻木了忘记了动。
她眼睁睁看着男人靠近,一身白衣胸口裂开,露出了大片的肌肤,她移开了不光,却是认出了这个人的身份。
“你是大纥的太子殿下。”
“认识我?”那人微微抬眸,眼中只剩下了危险,就像是冰川之下的霜寒,薄唇轻启,他眯起眼睛仔细看着她,似乎记起了什么,一笑:“你是大齐皇帝待选皇后。”
他的笑满明明和煦,可钱月兆却看出了一点寒意。
钱月兆退了几步,那树丛深处的声音也在一霎那消失干净,钱月兆到底年轻,余光之中还记得那处,睇了一眼,就被兰达察觉。
兰达插手,也没有看她,踩着碎叶,“若是想活命,最好不要好奇。”
钱月兆心中一颤,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被他看在眼里,轻咳一声,“我不过是路过,未曾好奇。”她心跳如擂,“太子殿下也是。”
兰达勾了勾眉毛,也是什么?
她是以为自己和里面这些想对付戚褚渊的蠢货一样?
还是她以为自己跟她一般对大齐宫内这些污糟的事情好奇?
不知所谓。
可还未等他说些什么,钱月兆已经步履匆匆地离开。
兰达的视线扑了个空,他转过身细密眼睛凝视少女的背影。
舌尖抵住了左腮,呵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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