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不是中毒吗
什么？
毒药？
柳偌弗给钱月兆下毒？
这从何说起？
屋中众人先是一怔，而后纷纷将目光落在了柳偌弗身上。
“柳姑娘是你？”戚晟原本担忧的心晃动，猛地看向柳偌弗，竟然有些愕然，他下午他们才下了场棋，他刚觉得柳姑娘虽然性子沉闷但却在棋艺之上有所高见，他刚对柳姑娘另眼相看，觉得她也是有才气的少女，便被爆出了她竟然下毒害人。
难道是因为她想成为皇后，所以才动手除去钱姑娘吗？
她竟然如此阴狠！
一时间戚晟的眸光中，不可置信、难受、怀疑、猜忌齐齐出现。
戚晟的一句怀疑语气，惊醒了众人，也道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柳偌弗这才抬起头来，她的目光淡薄，紧紧地盯着那宫人，她根本不着急为自己辩解，缓缓起身，行礼道：“陛下，不是我。”
脊背挺得笔直，骄傲的自尊不容许她有半点低头，她这派淡然的模样，众人逐渐生出了疑问。
钱月冰徐徐看来，眸光中带着审视，她耐住心性，没有多言。
本能地认为：心里有鬼的人，不会这般镇定自若。
蕈和松开了双眉，她瞳孔收敛，声音变得凌厉起来，“你说是柳姑娘想要害钱姑娘，你可有证据，又怎么知道是她下毒？”
那宫人不敢吱声，心就快从喉咙里跳出来，双眼四下转动。
“柳姑娘和我们姑娘住在同一座寝殿，可她向来看不惯我们姑娘，甚少与姑娘说话，总是神情淡淡的，我们姑娘几次想主动与她说话都拒绝了，想来是知道我们姑娘与她同为皇后得人选所以不喜。”
“平日里，宫中送来什么好的东西，都是柳姑娘先选，才轮到我们，我们姑娘心善，也不在意这些，只是想着让一让也无妨，我们虽然多有微辞，但姑娘大大咧咧不在意，谁知道她们却只当我们好欺负，越发变本加厉。”
这些话语，戚晟听了却愈加心寒，他心中柳偌弗的形象大打折扣，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小心眼之人。
他生出许多寒意，他从来没有想到，后宫能出现这么多得龃龉嫌隙，他看了眼蕈和，想问问她的看法。
蕈和冷冷一笑，挑了挑眉，这些招数，她在后宫看的多了。
不得不说那宫人很会说话，短短几句，就让他们以为柳偌弗是虚伪小气、盛气凌人还霸道自私。
柳偌弗只是听着也不做辩解，她脸上没有半点情绪变化，似乎极为不在意。
她还没如何，柳偌弗身后的侍女却是听不下去，她冒死跪下：“她胡说，启禀陛下、长公主，根本不是她说的那般，我们姑娘从小性情便独立冷静，喜好清净，只是不习惯与人来往，心性从无不善，哪里会有嫉妒小气一说。”
钱月兆的宫人哭得眼睛发肿，那副神情看起来难过至极，她羞愤地说着：“公道自在人心，只要稍许问问就知道宫中我们姑娘所受的不公，原本只以为柳姑娘只是不喜欢我们家姑娘，可谁知道竟然下毒，奴婢深受姑娘信任，实在不能容忍她害我们姑娘，所以才冒死告发。”
戚褚渊对她这副哭哭啼啼半天说不到重点的话逐渐不耐烦，一直沉默的他忽然道：“解释如何下毒。”
冷淡的语气看不出半点波澜，却是不容置喙的强硬。
让屋内的众人心中一抖。
“是啊，你说了这么多和今天的事情有甚关系。”戚遥遥听了半天还是没听明白，她索性直问：“你怎么知道是柳姑娘下毒？”
钱月冰也看了来，袖子中的手紧紧捏住，若真是她，哪怕是皇后人选，自己也绝不会放过她。
元玉安却比钱月冰更为冷静，他拉住她耐心地示意，“先听她们的回答，切勿关心则乱。”
宫人轻舒了口气，满头大汗，脑中乱了方寸，“郡主生辰，我们得到了请帖，姑娘高兴，可念着柳姑娘也一同前往，便好心与柳姑娘商讨如何送贺礼，打听了郡主的喜好后，才双双约定送出的礼物，因为姑娘不想单独出风头，所以便用了同样的礼盒。”
这礼盒众人都看到了，是一模一样的。
柳偌弗点头，“确有此事。”她侧目，“你说是我下毒，我如何下毒？”
宫人手中全是汗水，她抬起眼睛，急切地说着，“可刚才奴婢在路过房间之时，隐隐约约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了柳姑娘在礼盒的边缘上涂抹着什么，奴婢原本没有作他想，可直到我们姑娘中毒，奴婢才想起了此事，越想越害怕，才向公主与陛下告发！”
蕈和看向柳偌弗，“她所言可是事实，柳姑娘你在之前，可曾碰过礼盒？”
柳偌弗皱起了眉头，却没有隐瞒：“那是因为礼盒上的纸张落下，我在重新固定，并不是她所说的下毒。”
宫人诚惶诚恐：“可后来便没有人再碰过盒子，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保不齐就是欲盖弥彰，真假掺半，就是在下毒，好日后查到了有托词可说！”
蕈和当即挥手，为了验证礼盒是不是就是中毒的根源，“段太医请查验这礼盒之上有没有毒药？”
段太医赶忙上前蹲下查看，两个礼盒从外观难以区分，他嗅了嗅，皱紧眉头，“是，两个盒子上只有这一个四周还有残留的毒药。”
“是什么毒？”戚褚渊提了一句。
段太医闭上眼睛，冥思苦想了许久，“梁王殿下恕罪，此毒并非是寻常的毒药，银针探不出，像是用草木萃取，臣能闻出些银杏芽、苍耳子的味道。”
“竟然真的有毒！”戚晟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谢琰的眉目扬起，他靠着椅背，分析道：“刚才，只有钱姑娘自己打开了礼盒，手触碰到了毒药，而后她又捻起了其中的糕点吃了几口，如此说来，手上的毒沾上了食物，再吃了下去，正是这样才中了毒。”
众人这才理清楚了钱月兆中毒的始末。
这么所来，便是有人提前知道钱月兆回触碰礼盒，涂上了毒药，等着她的手沾上毒，只要她用手拿去食物吃下，必然会中毒！
戚遥遥“啊”可一声，“可这么下毒可变性很大呀，万一钱姐姐一直用筷子吃东西，不用手，或者是半路用用洗手，不就没有没事了吗？”
是啊。
这么下毒如何能保证钱月兆一定吃到手上的毒药？
宫人紧随其后，“郡主所言极是，下毒之人必然是知道这里面的东西最便利就是用手拿取食用。”
众人恍然大悟，奶糕，一般人都会用手抓取。
这么说只有知道里面是什么的人才会这么下毒。
若是说，谁知道礼物。
那就只有钱月兆自己，剩下就是…与她商量礼物的柳偌弗！
戚晟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置信地看了过去，脱口而出：“真的是…你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柳偌弗深深拧眉，所有的证词都在指向她，盈盈一拜，她不卑不亢地回答：“请陛下、长公主明鉴，不是我，我从未下毒过，也从未打算谋害钱姑娘。”
那宫人眼神愤恨，声音抢着盖过了柳偌弗，“请陛下为我们姑娘讨回公道。”
柳偌弗却是冷冷地看着她，目光之中满是不屑，
“毒药而已，有千百万种下毒的方式，我何必需要亲自动手，更别说今日是郡主的寿辰，我为何冒险下手？”
宫人巧舌如簧，竟然真的在寻找理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正是因为今日宴席之上出了事，众目睽睽之下，自然有陛下、长公主、梁王殿下郡主等人作证，才能竭尽全力摆脱自己的嫌疑，所以冒险才会下手。如此，我们姑娘一死，那么你才是最得利者。”
钱月冰紧紧抿住唇，眸中的怒意涌了上来，胸膛起伏，她极度想质问一句，“难道就是为了这皇后之位，竟然动了杀人的念头？”
“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蕈和缓缓挺起腰肢，手在椅背的扶手上轻点，点点冷意浮现面颊。
众人噤若寒蝉，谁也不敢说话。
看起来似乎证据确凿，就是柳姑娘为了打败钱姑娘，而下毒杀她。
大家等着长公主的发落。
柳偌弗脸色终于有了变化，可却不是众人所看到了被揭穿后的惊恐和挣扎，只是一阵恍然的笑意，只是淡淡看去，却无端让人毛骨悚然。
宫人被她看得起了一身起皮疙瘩，壮着胆子，“你为何看着我？”
她膝行上前，似乎在躲避。
“我只是奇怪，你为何言之凿凿是毒药呢？”柳偌弗微微勾起了眼梢，唇边浮现了一丝古怪的笑来。
宫人一张脸出现了片刻的茫然，她看了看四周，惊讶道：“刚才太医不是说了是中毒？”
蕈和一笑，手抵在唇边，有些讶异：“中毒，我们何时说过中毒？”
戚遥遥也露出了和宫人同样的疑惑，“不是中毒吗？”
钱月冰也是一愣，目光落在了镇定自若的梁王和长公主脸上，心一跳，像是明白了什么，她看了远远一眼，和他一同坐回了位置。
“你怕过于紧张兴奋只是听到了中毒两字？”
沉默已久的戚褚渊忽而动了动唇，他说得清清楚楚：“一直说的可是食物中毒，从无提过是毒药所致。”
戚遥遥听得云里雾里，她突然靠近谢琰，语调抑扬顿挫：“是吗？刚才说了只是食物中毒吗？”
谢琰愣了一愣，眸光暗了暗，戏谑地盯着戚遥遥，“你别告诉我你一直以为食物中毒就是下毒在食物里吃了中毒？”
戚遥遥顿时不说话了。
柳偌弗转身而来，神情淡漠，不屑于看那名诬告的宫人：“食物中毒，与中毒可是大不一样，你言之凿凿说我下毒，可太医只是说了食物中毒，你却突然跳出来指证我，这似乎不合逻辑。”
“连太医都没看出来的事情，连中毒都毫无端倪的事情，只有你似乎极为笃定。”
柳偌弗垂眸，“你怎么能肯定我一定下了毒？”
食物中毒？
她却信誓旦旦说是柳偌弗下毒！
宫人大惊失色，她错愕地看向了段太医，“不！就是中毒！”她心慌：“一定是太医您说错了，一定是中毒，还请太医再仔细诊脉！”
蕈和嗤笑一声，“不必了！”
戚晟也傻眼了，他不知道为何，形势突变。“长姐，这是怎么回事，要不还是让太医再去看一看吧。”
谁料。
倏忽间，内屋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声音。
“当然不用，因为我根本没有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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