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不如实话实说吧

眼前的一场闹剧愈演愈烈。

蕈和眼中光芒不明，终是道：“你要动汪氏？”

戚褚渊颔首：“正是。”

“为何不跟我说一声！”蕈和死死捏住衣袖，用他们才能听到的话说：“今夜是万国花会，你再如何也不应该当中动汪正言，你这让大齐的颜面何存？”

戚褚渊挑了挑眉，面无表情地笑了声：“长公主静候佳音便是。”

蕈和的指甲陷入掌心，心跳得急促，咬牙道：“戚褚渊，你到底把不把我和陛下放在眼里！”

又来了！又来了！他但凡有什么事情，从不与她说！

哪怕是万国花会，但凡出现任何差错都会给大齐带来不可磨灭的伤痕的要事，他依旧私自做出决定！

蕈和心中酸涩，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控制住自己，不和当场他翻脸。

戚褚渊没有回答。

场中，汪正言揉着胸口爬起，眼睛一转，“梁王殿下，你让你的人抓我，要做什么？”

“什么真凶，莫不要诬陷了人。”他指着沈清明。

沈清明皱起了眉。

戚褚渊长袖挥动，一笑道：“汪大人今夜在万花楼布置了炸药，意图将所有人炸得灰飞烟灭，本王抓你有何不可？”

戚褚渊的一声落下，众人几乎要炸了。

蕈和一惊。

什么！万花楼上有炸药！？

“你污蔑！”汪正言脸色惊变，他佯装不知，呆坐在地上。

左明宣迅速站起身，一两个不大的箱子被人抬了上来，他俯身道：“殿下，罪臣在万国花会之中查到有汪正言及其党羽在此私房放火药，企图谋害陛下与花会众臣，这就是臣查获的证据，还请殿下示下。”

说罢他还拖拽着捆上来一个人，正是绑架戚遥遥的夜行衣男子，他在万花楼附近被左明宣守株待兔逮了个正着！

有人立刻认了出来：“这人我见过，正是汪大人的亲信！”

大家齐齐怔住，随即炸开了花！

真的有炸药！

那那那那，刚才如果真的爆炸了，岂不是他们皆命丧于此！

这么一想，众人顿时觉得背后一阵阴凉，仿佛是从鬼门关闯了一遭。

最震惊的便是使臣们，他们好心来一遭还险些不明不白地死在这，简直怒不可遏，谢彾缓缓握住了手，他看向戚褚渊，炸药，这件事不是前几日便解决了，怎么今夜还是出现了？

他皱眉细思考片刻，心中了然戚褚渊今夜定然已经知道，并且早就做了安排，难道是他为了铲除异己故意所为？

但谢彾随即否认了这件事，好歹这是万国花会当晚，再怎么处理人，也是内政，不该当着所有人的面诬陷，并且堂而皇之的说出炸楼一事，一旦引来诸国问罪得不偿失，他为何要当众说？

谢彾百思不得其解，与他想的一样的还有蕈和，就算非得铲除汪正言，为何不能等送走所有人后再问罪。

现在大家得知刚才极有可能被炸死，诸国必然愤怒，戚褚渊竟然拿他们的命开玩笑！

她的袖子都快被自己掐烂了。

戚褚渊却不动如山。

汪正言看了一眼身后的大臣，心腹们不知他今夜的计划犹在喊冤，他暗自发笑：“臣有什么理由这么做，梁王你可不能因为向来与我等不睦，便安排欲加之罪栽赃于臣！”

梁王与汪氏不和，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保不齐就是故意！

蕈和冷哼：“他倒是能说，可是不如段轻鸿那张嘴，能把死的气活了。”

戚褚渊也听到了她的呓语，他一笑凝着汪正言，深沉的眼眸中酝酿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栽赃？”

“本王还不屑于此，只是刚才汪大人似乎并不在，是为何？”

众人一听有有理有据啊，有看不惯汪氏的臣子道：“是啊，汪大人吃了席以后就一直不在了。”

汪正言辩驳道：“臣是因为不胜酒力，头疼的很，便回去休息。”

沈清明插了一句话：“启禀梁王殿下，臣是在朱雀楼三楼雅间将汪正言抓获，当时，他正站在窗口看着万花楼。”

戚褚渊笑了笑：“不还是说回去休息，怎么转眼就在朱雀楼。”

“臣在朱雀楼向来是常客，在那休息又有何不可！”

汪正言咬牙，他以为今夜势在必得，这楼是必然会炸，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

他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错，既然戚褚渊发现了端倪，那多半是已经准备好了证据，他不能全盘否认，也不可能全很而退，他飞速地思考，只得尽快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有使节怒道：“不会是真的要炸楼，所以一早溜了吧，实在可恶，要说凌迟处死也不为过。”

使节们怎么想怎么愤怒，他们要炸自己炸就是，险些搭上了他们的性命，不满道：“梁王既然一早知道要炸楼，何不取消今夜的盛会，我们的性命在大齐眼中便是如此不屑一顾，真是你们大国的风范！”

这个问题也是蕈和一直在意的症结。

但此时此刻，他们大齐同气连枝，蕈和必须站在戚褚渊一边，她笑容敛起：“万国花会既已经准备许久，为的就是迎接各国贵客，炸药一事，梁王殿下早就发现端倪，与本公主和陛下商议过后，才做出的决定，自然不会让诸位身陷危险，既然没有危险又何需取消盛会，若解释不清，骤然取消倒是会让诸位觉得大齐待客失礼。”

哦，这是在说，我们是保证了安全才会继续的，无论举不举行，你不都要挑刺？

长公主一句话，让那个使节闭上了嘴。

小声道：“那还不是出了白狼发狂…”

蕈和笑容僵硬，她满心震颤，不知道戚褚渊当众揭穿炸药，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她的出言相帮，戚褚渊倒是没有想到，蕈和不高兴看他。

汪正言还不肯罢休，他低低一笑，蜷缩着的模样，却像是个被构陷的老实人：“梁王是打定主意要置我于死地，不知道有何证据，仅凭着几个不知道哪里得来的火药，便要定我的死罪吗？”

谢彾想了一想：“这么说，梁王是已经解除了火药，那火药现在何处？”

面前只有几个箱子，这看起来像是…

不少人左右看了看，坐在使节团中的珍也·摩诃静静地望着他们，心中尚在嗤笑，大齐内部竟然也这么不堪，原先轻嗤的神色，在看见箱子的那一刻顿生变化！

左明宣道：“臣已经检查过，今夜本要燃放的部分烟火全都被替换成了火药，共计二十箱，分布在万花楼各处，一旦点燃，那楼必然全毁！”

“臣控制了全数有问题的烟火，拔出引线绝不会再炸开。”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京兆尹不在，是因为去扫荡炸药了。

哦，那也就不算渎职。

他打开了箱子，将烟火拿出来，又用小刀撬开倾倒出粉末，众人眼看着烟火粉末竟然变成了一箱箱的火药，那里面甚至还有些残余的蓝色，珍也猝然站起，眼中的震惊之色不予言表！

那是！

一国的使节惊讶之余，立刻指着珍也尖叫：“这可是大纥的蓝色礼花，你们大纥居心不良！竟然想在万国花会炸死所有人！”

他们大纥的蓝色烟火怎么会是炸药！

珍也浑身一颤：“此事，本使并不知情。”

戚褚渊眼眸一敛起，恍然间勾出了笑意，却不及深处，只停在了表面：“本王也愿意相信贵使者并不知情，只是烟火是今日才从你们手中运至万花楼中，此先无人动过，更无人过手，若是火药，便只能是你们。”

他凉凉看来，言语之间亦是狠厉：“今日之事，大纥可有参与其中？”

珍也看了眼面前的证据，脑中嗡鸣不断，他跪得笔直，坚定道：“绝无此种可能！礼花从大纥一路而来，由专人照看，并未开封也无任何不妥，绝不可能经过调换！”

戚褚渊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那这蓝色烟火之中的火药，使节又如何解释？”

珍也百口莫辩：“我...”

他怎么想也想不到为什么会变成火药。

蕈和恍然明白了戚褚渊今夜将这件事情捅出来的目的，她先前以为硝石已经被毁，今夜必然不会再出现炸药，她还在犹豫炸药在哪里，没有想到在烟火之中。

居然是烟火！

大纥的蓝色烟花一直由大纥派专人守护，今天才从京兆尹那搬来，谁也不会想到这里面是火药。

大纥一旦牵扯进来，这桩事情便不再是内政，是外政。

汪正言难道勾结了大纥。

大纥帮助汪正言杀大齐的皇族吗！？

戚褚渊是要逼着大纥交代清楚事实，要诸国都看着，若真的是大纥与汪正言勾结，那便是大纥先有异心！

若不是，那也可还两国清白。

“大纥进献的烟火里有火药，两国这是要交恶啊！”使节们纷纷凝着他们。

汪正言沉默地低下头，果然戚褚渊找到了真正的火药在何处。

那又如何，蓝色礼花在大纥人手中，要问罪也不是问他！

他满是沟壑的脸颊痴痴地笑起来，眼中尽是狠辣，他看着珍也，仿佛事不关己地唏嘘道：“事到如今了，证据就在眼前，不如使节就实话实说了，大纥是如何贼心昭彰地更换礼花为火药，打算炸楼杀人。”

珍也怒火攻心，他灰色的眼眸紧紧盯着汪正言。

“你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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