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夏芙枝不想接这种话，默了默，说自己累了想先回家。

“就是来喊你回家的。”夏之渡柔声道，让侍应生取来大衣。

“爸和妈回国了，妈在家等你，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夏芙枝呼吸一顿。

片刻后，夏芙枝从车里下来，拢了拢大衣，从车库电梯上去，到别墅前厅。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唇角下意识地弯弯，又揉了揉脸蛋，好让自己的眼角眉梢都透出一点乖巧的笑意，这才推开前厅门进去。

女孩像一只漂亮的蝶翩跹飞入，轻快甜软的嗓音响起，“阿姨，你回来了！”

夏芙枝没有父母，即便在夏家当了这么多年的养女。

被领养时夏家人就告诉她，不要喊爸爸妈妈，喊叔叔阿姨。

彼时夏夫人，庄谷雯解释说是因为夏芙枝已经是上学的年龄了。

孤儿早熟，孩子大了知道收养是怎么回事，强行要喊爸爸妈妈怕孩子不愿意，不喊就不喊吧。

然而夏芙枝并没有这么想。

她当然愿意啊！

刚收养那会儿，家里来客人听到她喊阿姨还奇怪，“怎么不喊妈妈呀。”

庄谷雯一边喝茶，一边笑着叹气，“孩子还小，一个称呼而已不重要，等她以后长大了懂事了就会喊了。”

客人们纷纷夸赞庄谷雯一片慈母心，又引着怯生生的夏芙枝喊妈妈。

小小的夏芙枝攥着新裙子的蝴蝶结，心里好慌。

她不知道要不要喊。

无助迷茫的眼神掠过一张张含笑的面孔，最后落到最中间贵夫人的脸上。

她看着庄谷雯，妈妈两个字到了嘴边，像幼猫那样发出细弱的嘤叫，生疏涩然地轻喊：“妈……”

那一瞬间夏芙枝清楚地看到庄谷雯嘴角的弧度淡了淡。

而周围人都在看她，没有发现，还在等她出声，“大点声，别怕！”

夏芙枝站在那里，浑身冰凉，觉得自己错了，不该喊的。

夏之渡从一边挤进来，挡在小女孩面前，拿自己的外套盖住她，冲大人皱皱眉头，“别这样，芙枝会害怕的。”

小少年已经出落得很俊雅，个头很高，牵着妹妹的手认真解释。

“不管芙枝喊阿姨还是妈妈，她总要喊我哥哥吧？那就是我的妹妹。”

大人们闻声都笑起来，接连打趣。

“哎呀之渡就是懂事，小大人一样。”

“我儿子要是有之渡一半乖就好了，真是没法比。”

夏芙枝瘦弱的身子微微发颤，她轻轻掀开少年的外套，在夏之渡身后看向庄谷雯。

发现庄谷雯笑得很开心，很享受。

连带着看她的表情都更和颜悦色。

只是等到了晚上睡觉前，庄谷雯还是过来告诉她，不要喊妈妈。

于是夏芙枝从很早的时候就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就算被收养了，她还是没有爸爸妈妈。

第二，如果不想挨打吃不饱饭或者被送回去，就要哥哥喜欢她。

只要哥哥喜欢她，她就安全了。

夏芙枝一直坚信这两条，直到被赶出家。

眼下，她装作什么都没有改变一样，坐到庄谷雯身边，亲昵地唤，“阿姨。”

其实这些年夏家人对她确实很好。

因为也犯不着对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儿不好。

只不过夏家两位长辈并不在意是不是能在她身上得到什么情绪和亲情的反馈。

所以要说多亲密，是没有的。

就像大多数普通亲属关系。

庄谷雯笑着，脸色有些旅途后的疲倦，“回来啦，冷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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