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隐忧
李简被他家侯爷猝不及防的“提亲”二字砸了个眼冒金星,八字还没一撇,便如醉酒一般恍恍惚惚飘了一路。
飘忽着,他还提前担心起来了,诸事尘埃落定,这得什么时候?
待边疆平稳,恐怕黄花菜也凉了,指不定人家沈姑娘早嫁人了。
他一路上东想想西想想,终于在临时禺州府之时将飘飘呼呼的心思收回。
纵马赶上萧子途,李简小声问道:“侯爷,你晌午与沈姑娘交谈时所提到的异常是指什么?沙匪都与北漠勾结了,这不就是惊天的异常吗?难道还能有比这更大的异常?”
萧子途抬起眼眸,狭长的眉眼望向禺州府方向。
前方再有几十里路就是禺州府了,在天黑关城门之前可以赶到。
落日带着几苍凉与悲壮挂在地平线上,傍晚的风凉了下来,吹在衣裳上猎猎作响。
萧子途在风声中沉默了片刻,缓缓吐出一个字:“有。”
这是针对李简那句“难道还能有比这更大的异常”所回复的。
“什么?”马速过快,耳边呼呼贯着风声,李简一度以为听差了,他抽了口气,耳背一般加重语气问道,“有?”
由于太过于惊讶,“有”字几乎劈了叉,听起来像是皇宫内侍在宣召一般。
余晖映的年轻将军脸色肃然万分,半晌后,萧子途闭了闭眼,沉声回道:“世事难料。”
……世事难料,在他起身往西北来之时,从未想过有一日身为大梁人的沙匪竟能向北漠蛮族投城,简直荒唐!
可棘手之事也许远不尽于此。
他也希望沈府所遭遇之事仅仅只是那帮无知的沙匪作死,可是直觉告诉他没这么简单,不祥的预感毫无来由又霸道地侵袭着他,隐隐的不安如附骨之蛆甩之不掉。
“侯爷,我资质愚钝,你提点提点我?”李简一扬缰绳,迫使骏马跟上萧子途的步伐。
血红落日下的萧子途神色肃然、神情戒备,肩颈笔直紧绷,仿佛一张随时准备拉弦的弓。
这样的镇北侯,李简并不陌生。
无数次的战场上,他目之所及都是这般坚韧的身影在冲锋陷阵。
多年跟随萧子途的经验告诉他,侯爷并不是危言耸听。
萧子途斟酌几遍,分析道:“就算沙匪与北漠蛮族勾结,可毕竟北漠蛮族与大梁有盟约,没有北漠蛮族首恳,沙匪不会这般狐假虎威地放肆,也就是说,沙匪既然敢明着围攻六品官员府?,公开挑衅朝廷,意味着最后一层遮羞布也就被撕掉,那么说明……”
李简深吸口气:“说明,北漠蛮族果真背信弃义,意欲与我大梁宣战?”
萧子途沉默了一会,说道:“……这还不是最坏的预测。”
“啊?”李简急了,“还有比这更糟糕的?”
内忧外患,一旦北漠蛮族也对大梁宣战,大梁西北一带可就被包了饺子了,还有比这更操蛋的事?
萧子途转头与李简对视一眼。
连日里辗转奔波,李简看到他家侯爷威风不减,可黑白分明的眼眶里居然生出些红血丝。
李简面上多了几分心疼之色,从马背上拿出一壶药酒:“侯爷,提提神吧。”
萧子途一摆手拒绝了。
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也许事情没那么糟,是我想多了也不一定。”
“唔……”李简狐疑着一颗心,直到临近禺州府也没琢磨出个一二三四五。
他担心的是万一开战,他与侯爷是参战还是不参战,会不会暴露侯爷身份。
毕竟被“软禁”的一将主帅擅自“逃回”营地,这是嘉隆皇帝的大忌。
他正想着,前方军队突然停了,他的马险些撞上萧子途的踏雪。
踏雪打了几个响鼻,威风凛凛立于原地。
跃过一个山头,前方就是禺州府。
萧子途一抬手下令:“吩咐下去,原地找掩体掩藏,修整待命。”
“不入城了?”李简奇道。
萧子途:“挑精兵十人乔装为普通百姓随我入城,沈姑娘及其余士卒留在此地等待消息。”
李简这次没问为什么,翻身下马去操办了。
侯爷如此吩咐一定有他的用意。
临出发前,萧子途请沈家姑娘画了禺州府地形图。
沈家姑娘提笔作画,没用多大功夫便画好了,出乎意料,那幅地形图的细致程度足以当官方地形图来借鉴。
李简更是看呆了。
“我……寻日里没事做,喜欢翻一些书籍来消磨时间。”沈棠自谦道,“纸张空间有限,还有一些细节图没有绘出来,若你们需要,把我带上吧?”
萧子途:“不可,沈姑娘,安全起见,你还是留在此处等候消息。”
沈棠此刻心里还在打鼓,她恨不能立即插上双翅回家,却也不知这位将帅模样的公子为何要让她们一众人在此等候。
难道是怕沈府万一发生个好歹,担心她接受不了吗?
还是有其它不为人知的缘由?
她不知道。
此时,她仍然不知道萧子途与李简他们的真实身份,李简对她解释的是,他们暗中执行剿匪任务,身份保密。
虽然萍水相逢,对方身份存疑,可她潜意识里却很相信他们二人。
“……好。”沈棠听从命令,对萧子途微微一欠身,退去一旁照顾又吐的昏天暗地的表妹了。
“阿姐,为何我们不入城?”表妹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眨了眨,眼里几乎又噙满泪水,“我想念姨父,姨父他会有事吗?”
“不会有事的,刺杀朝臣是重罪。”沈棠忍着满腹担心和惊慌,还需安慰表妹,借着给表妹取水囊的空档,转身悄悄摸了把眼泪。
无恶不作的沙匪胆大妄为,竟然敢公然绑架朝臣家眷,那么父亲的安危……
她不敢去想。
李简目光一直追随着沈棠,远远瞧着沈姑娘故做坚强的模样,忍不住追上萧子途问道:“既然附近城镇没发现禺州府下发的通辑令,沈大人当不会有难吧?”
萧子途远远望着城楼没吭声。
李简说着,也跟着扫了一眼城楼:“瞧着没什么异常啊……诶?”
他刚说完,就发现城门处不大对,与他家侯爷面面相觑了一眼。
萧子途微微挑眉:“没异常?”
被侯爷一质疑,李简眯着眼睛又望了片刻,嘀咕:“怎么只有进城的人,没有出城的人?”
不过转念一想,都这般时辰了,大晚上的谁出城呢?
他一言难尽地耸了耸肩,哂笑自己草木皆兵,萧子途却抬眸让他往城楼上方瞧。
距离有些远,目力有限,所见之人又极其隐蔽,可凭着多年的战备经验,李简还是察觉出端倪——城楼上密密麻麻隐藏着弓箭手,森严戒备。
也就是这时,他这才明白为何侯爷让大部队留在此处隐藏。
一种不详的预感倏地爬上脑门,李简头皮发麻地想:“发生了什么事?又不是战时守城,禺州府这是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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