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对面相逢不相识

林洛打眼一瞧，哟，“老熟人”了，这不是原凝翠楼掌柜么。

当年，凝翠楼的老板娘和掌柜被王怀人暗中差人打了一顿后，对醉风楼和林洛是怀恨在心，后来他们变本加厉地与醉风楼相争。

后来那二撇胡子掌柜暗中买通了醉风楼一个厨房做事的活计，明目张胆地抄袭，照猫画虎也做起了奶茶生意。

往往林洛前一日刚出个新品，第二日他们便能抄去，很是无耻。

虽然口味并不能原汁原味学了去，但他们打价格战，有一段时间也是赚得盆满钵满。

坊间传闻凝翠楼老板娘家有个败家老公，吃喝嫖赌哪样都沾，据说那一段时间被一青楼女子联合旁人下了套，欠了一笔巨款赌债，故而凝翠楼的资金链岌岌可危。

打价格战……？好，那就来吧。

于是林洛给王怀远出了个“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馊主意，找了个由头借着办“会员卡”的名头，实施菜品八折、奶茶买一送一的活动，就这样醉风楼硬生生放血搞了两个月活动后，把乐县第二酒楼凝翠楼搞垮了。

凝翠楼最终被王怀远收购，而那掌柜自是被扫地出门，断了生计。

“爹？怎么了？”那豪华轿子里又探出颗脑袋，是一个年轻人。

眼下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二撇胡子看见路边站着的是林洛，“呸”了一口，对他儿子道：“无事，拦路狗而已，你继续看书。”

林洛撩起眼皮与那掌柜之子打了个照面，这一看也是要去襄州府参加科考的。

无端被骂，小阿湘不干了，手叉腰，指着他们道：“你才是拦路狗呢，那边不能走吗？”

对方家的车夫也是个不讲理的，约摸着是物以类聚。

只听他反唇相讥道：“小丫头片子，眼瞎吗，另一侧有坑，没瞧见？”

这话就有些霸道兼矫情了，纵观这一段路，到处都是坑，有坑便不过了么？

林湘不是个吃亏的主，也不讲究什么“尊老爱幼”，她口角伶俐，上前与那车夫对骂。

林家车夫老实巴交的，他打量了一下路况，准备把车马往前赶至前方十字路口的逼仄转弯处，给他们腾开路，被林洛按住了。

若好好说话，怎么都行，可嘴里不干不净那便算了。

那车夫一扬鞭子骂骂咧咧从有坑的那一侧通过。

林洛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结果半个时辰后，即将走出这段路段时，发现路被堵了。

路中央有折断的树干和一些大石块，疑似山洪冲刷，从山上落下的石块将大树撞断，可是林洛在地上发现了脚步印，从痕迹来看，疑似这些堵路石块是被人从路边被挪到了路中间。

若此路不通，她们那一行六七辆车马是如何通过的？

很显然，之前这条路是通着的，只是刚刚才被人故意堵上了。

一时间林洛气笑了。

不会吧？难道是方才那二撇胡子干的？

这手段也太幼稚了吧？与当年截住她要她交出奶茶配方的手段如出一辙的傻叉。

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长进也没有，脑仁不比核桃仁大吧？

林家车夫是个老者，而她也没有壮汉般的力气，一通忙乱，好歹把道路清干净，这一耽搁，时间又过去了老半天。

务必得在关城门前赶到襄州府，她们只好加快脚程。

脚程加快，林湘便又有些难受，最后窝在阿姐怀中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睡得正香，陡然听到外面有嘈杂的声音，于是睁开眼睛醒来了，激动地问道：“阿姐，是不是到了？”

“嗯，正候着进城呢。”林洛回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科考的缘故，城门前排队进城的车马排起了长龙，从各个县城地方进城的车马格外多。

林洛看了眼天色，约摸再有半个时辰左右就要关城门了，万一赶不及进城，她们只能今晚住在城外了。

她下了车马，向队伍前方望了望，一眼望不到头，也没看见康时安他们的车马，不知道他们此刻也在排队还是已经进了城。

长队前行的很慢，一片喧哗声中，林洛微微皱了皱眉头，隐隐焦虑起来，貌似时间有点悬……

可眼下，别无它法，只能默默祈祷城门守卫的官兵放行速度快一些。

林湘撩开轿帘喊了一声：“阿姐，腿麻了。”

林洛收回目光走到车前去接她：“腿麻下来走走。”

“嗯，好嘞。”睡了一觉，林湘已经生龙活虎了，没等阿姐接她便蹦下了马车。

第一次来襄州，林湘很是激动，四下瞅瞅，兴奋地“哇”了一声：“阿姐，这个城门比乐县的要高要巍峨。”

林洛被她那没见识的小样逗乐了：“毕竟是州府的城门，定然与乐县有所不同。”

林湘激动地说：“那等时安哥哥去京城参加省试之时，我还要跟着，我要看看京城的城门长什么样子。”

当年林家举家从京城迁回襄州老家之时，林湘还小，她对京城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林洛怕了她了，忙道：“可别，京城离此千里，一路上你不得把苦胆吐出去，我可不敢带你。”

林湘小声哼唧了一声：“我去求时安哥哥，时安哥哥肯定会带我去的，我还要去京城找小九哥哥呢。”

林洛：“……”

那一瞬间，她忽觉这话似乎有些耳熟。

多年前那个端午节，她们几人在去看赛龙舟的牛车上：

“小九，到那时，我们去京城找你去，你包吃包住款待我们。”

“不许食言，一言为定哦。”

林湘：“我也要去。”

“我们是去科考，你去干嘛呀？”

“我去玩。”

“就知道玩，不带你。”

小林湘紧紧拉着小九哥哥的胳膊，黏黏糊糊道：“小九哥哥带我。”

……

林洛回过神，神情微微异样：“找小九哥哥？你小九哥哥长什么样子恐怕你已经忘了吧？”

林湘心虚地辩驳道：“那哪能忘呢。”

其实她确实也忘的差不多了，那时候她还是个小豆丁，满打满算也才四岁半，依稀中只记得一个模糊的影子。

她隐约记得小九哥哥眼前蒙着一层白纱，风一吹，发后系着的白纱条随风飞起，因为她总挨着他，那白纱条时不时会飘到她脸上。

林洛远远望着高大的城门，有些出神。

半晌后，轻声道：“一别经年，就算你没忘，你小九哥哥也认不出你来了。”

儿时的模样一年一变，几年之内就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就算有朝一日重逢，也是对面相逢不相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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