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成材书院
第二年春天,襄州府的奶茶店按照计划开了起来。
因为王怀远要准备人生第一次科考,无法抽出太多时间,不能三天两头往襄州跑,故而从前期选址、店面装修、到人员的配备,大多是林洛亲历亲为。
之后的六年里,二人联手又陆陆续续于各州县开了七八家奶茶店。
林洛是以“技术入股”的方式以及“顾问”的身份”参与投资经营,她的分成模式也不再根据销售提成,而是奶茶店整体利润的三成。
在所有分店皆正常运转之后,她便不再参与管理,安心享受分成。
自此,林家生活无忧。
期间,她腾出手办了自己的小私塾,而小排村也有了第一个私塾。
最初她的小私塾只有铁蛋一个光杆学生,后来慢慢的人数越来越多,不仅有本村的还有邻村的,如今已经三间教室坐不下了,最近她给孩子们放了暑假,趁着暑假又将私塾翻新了一番。
*
小排村,林家祖屋前,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在指挥着一个少年挂牌匾,只见牌匾上大刀阔斧写着四个大字:“成材书院”。
少女拿着一个芭蕉叶遮着大太阳远远用眼睛丈量了一下距离,对少年道:“往右一个指甲盖,然后再往下半个指甲盖即可。”
铁蛋,哦,不,昔日的愣头青已然长成一个翩翩公子,现在应该称呼他为康时安。
康时安被她指甲盖的形容逗乐了,回头笑道:“我说林先生,这指甲盖是你的指甲盖还是我的指甲盖,是大拇指的指甲盖还是小拇指的指甲盖?”
被称之为林先生的少女长着一双明亮动人的眼睛,她眉眼弯弯,回敬道:“话恁么多呢,你怎么不说是脚指甲盖呢。”
“林先生,孔老夫子曰要斯文。”康时安依言将牌匾挪了些许,“这次呢?正了没?”
少女往后站了站又端祥了片刻,点头:“嗯,差不离,这回可以了,钉吧。”
康时安干活很利落,三几下便把牌匾安装好了,他个头极高,从墙头轻轻一蹦轻巧地落地,天气酷热,就这么一会会,已经热的鼻尖冒了汗。
往日圆头圆脑的毛头小子不再圆滚滚,抽条了一般,细柳顺长,与儿时比起来像是大变活人,哪还有从前半分憨傻的影子,不过……爱出汗的毛病倒是同小时候一个样。
少年拍拍衣角的浮土,向少女走去:“阿洛,‘书院’二字是否托大了些?”
一晃眼,林洛从昔日缺牙漏齿的小豆丁已然长成一个明眸晧齿的妙龄少女。
她俏皮一笑,道:“怎么会托大,有你这个未来的状元郎坐镇,别说书院二字,就是称之为翰林书院也当得起。”
康时安汗颜,伸手指隔空点了点她:“你呀你……”
小丫头长大了,却依然是那副跳脱的性子。
林洛不依不饶继续调笑道:“你可是本次县试榜首耶,再有两个月便要参加州试了,秋试过后元月参加省试,之后是殿试,届时,我要给你这个新科状元放十里炮仗!”
康时安怕了她了,忙提着衣摆溜进“成材书院”。
本朝科考分为四个阶段,即县试,州试,省试,殿试,每三年举办一次科考。
曹文和王怀远当年都是一次通过县试,之后止步于州试。
王怀远父亲前年中风身子大不如从前,自那以后,王怀远便子承父业全面接管了王家生意,不再科考。
历来一次登科的凤毛麟角,多的是考十几二十年的书生,曹文虽风华正茂,虽二次名落孙山,却依旧信心满满,立志于本年科考。
他的恩师庄老学究也并未气馁,反而近几年脾气温和了不少,他老人家年纪大了,今年是他在曹家私塾授课的最后一年了,他盼着曹文今年能中举,他便能无憾地返乡安享晚年。
林洛也提步走进书院。
“成材书院”已经翻新了一番,窗几明净。她将整个院子扩大了一倍,院门重建,院门前还放了两个大石狮子,看起来还像那么回事,有点书院的味道了。
原先的三间教室,已经扩至至六间,每间教室都重新装饰粉刷,全部换了新的桌椅,林洛还额外新盖了一间“办公室”和一间“休息室”。
从前的成材私塾只有林洛一个先生,今年学生多了起来,她从县里便请了一位老夫子,那间休息室是特意给老夫子准备的。
康时安返回办公室书写了几副对联,一通上窜下跳,二人终于给几间教室和学院大门分别贴上了新对联。
他们还不忘给每间教室都挂了幅深有寓意的山水画。
一翻收拾下来,往日的小私塾便多了那么几分书卷气,终有有点书院简陋的模样了。
随后,林洛拿出两面新锣,一面大锣一面小锣。
康时安一看那两面锣笑了,去年私塾刚开办之时,林洛也是拿出两面锣……
*
当时,康时安见林洛拿出两面锣,愣了一下:“阿洛,你这是……”
林洛咣铛敲了一下那面大锣:“招生啊。”
那面大锣声音太响,康时安被她猝不及防震了一下,捂着耳朵奇道:“招生?你是招生呢还是街市上耍猴呢,只听过学生主动找夫子求学的,还没听过夫子要敲锣打鼓招学生的。”
林洛笑了起来:“逗你的啦,这两面锣是用来敲上课铃放学铃的,试一下声音。”
康时安不解地挑了一下眉梢。
“晨钟暮鼓嘛,就和尚念经一样。”林洛解释道,“敲一下,代表开始讲学,再敲一下,代表授课完毕。”
她拉着康时安往外走:“走,我们把这面大锣先挂上去。”
四周扫了一圈,最后林洛把那面大锣挂在了书院门口入口处,这面锣声音大,主要是用来给学生的爹娘传达消息的,他们听到锣声后,便知道孩子该到点上学了,或者该放学回家用饭了。
至于那面小锣则挂在教室内则可。
当时,林洛“锵锵锵”一通锣声把四周邻居及过路村民给敲了过来。
村民见到她们二人忙活,好奇地聚上来,林家自打搬到县城里住,这处院子都空置了五年多了,怎么突然把这处祖屋修成了个奇奇怪怪的样子。
一个婶婶领着她的女儿路过,好奇地往院里探头看了一眼,寻问道:“阿洛、时安,你们这是……做什么?”
林洛回道:“张婶,以后这里就是义务私塾,有小娃娃们想念书的来这里念即可,不收束脩。”
她顿了一下,特意强调:“男娃娃女娃娃皆可来这读书。”
张婶身边的小姑娘好奇地也往里头瞅了一眼,林洛伸手摸摸她的小脸蛋,对她说:“你也可以来读哦。”
张婶目前所出只有这一个女儿,没有儿子,张婶疑惑地摇了摇头:“女娃娃读什么书呀。”
林洛耐心地与她解释:“张婶,不论男娃女娃,读书总归是有好处的,旁的不说,上集市买个菜卖个菜也能算来账不是。”
张婶似乎不敢苟同,女娃娃在家帮着喂喂鸡养养猪,去读书岂不是吃饱了撑的。
这时另一个不相熟的村民扛着锄头似乎正要去田地里,听到林洛与张婶的对话,凑上前问道:“学堂吗?不收束脩可是真的?”
康时安上前答腔:“不收束脩,义务私塾,任何人想来读书皆可。”
“为何不收束脩?做好事么?”那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低低嘀咕了一句。
而后,他又想到小排村并没有教书先生,没听说过哪个识字的,于是探头往里瞧了一眼,也没瞧见个白胡子老先生,于是又好奇地问了一句:“那此学堂的先生呢?先生在何处?”
康时安与林洛相视一笑,他指了指林洛:“她就是此学堂的先生。”
对方哑然,他活了四十多年还从未听说过女先生……
*
当时那男子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仿佛见了鬼。
康时安想起这一段旧事,不由笑出了声。
林洛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傻笑什么哟,快帮忙把旧的替换下来。”
康时安嫌弃地接过那个崭新的锣:“这处私塾都荣升为书院了,这锣是不是也该换换了,比如咱们在院中央放口寺院的大钟?我瞧着敲起来比这耍猴的锣有气派。”
“才不要。”林洛对他的挤兑不以为意,漫不经心道,“那一口大钟抵我给秦老夫子发几年的俸禄了,王怀远说了,钱一定要花在刀刃上。”
康时安把旧锣取下来,换上了新锣,应道:“是是是,用在刀刃上,林大善人。”
林洛一摆手:“呸呸呸,我可不是什么大善人。”
康时安笑道:“历来官学免费,没听过私塾免费的。”
“我这个屁民办书院是为还愿的。”
“还愿?”康时安依然与小时候一般,林洛随口乱扯的话他也会当真。
林洛见缝插针地戏谑道:“对嘛,当年若不是你把我从河里救上来,我早就变成坟前一抔土了。”
康时安扶额,苍天呐,又来……他一从她嘴里听到什么“恩人”、“状元”的就头疼。
康时安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她,半晌后:“这三纸无驴的,请问林夫子,二者之间有关系吗?”
林洛:“有啊。”
康时安十分纳闷。
就见林洛笑容可掬地悠然回道:“常言道无运不能腾达,实力与运气并行,缺一不可,我的救命恩人要考新科状元,我自然要添砖加瓦,办书院那是给恩人你行善积德攒福报呀。”
康时安:“……”
就无了个大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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