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能走路了！

江老先生把脉把了很长时间，林洛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随后就见他老人家又在小九身上左摸摸右按按，从胳膊一路按到脚底板。

他老人家一抬眼皮，深深看向林洛：“孩子，辛苦你了，多亏了你照顾。”

林洛忙摆手：“没有没有，多亏了您和薛大夫。”

“情况不错。”他老人家一起身，“我去煎药。”

他转身之时，林洛方才留意到老人家鞋底都磨穿了，这一路上老行生一定是吃了不少苦。

院子里，两位老人在捣鼓千辛万苦采回来的草药研制解药，林洛端着茶水凑了上去。

她憋了好半晌，没忍住问道：“江老先生，此两种药丸需要多长时间能配制好啊？”

江老先生：“三日。”

“唔，那服用之后多久我表哥能看见能走路啊？”林洛递上茶水又问。

江老先生接过茶盏却没喝，沉默片刻后，一脸深沉地道：“若解药制成，辅以火针放血刮骨疗法快则十日，慢则……”

林洛心下一咯噔，放血刮骨……这听着怎么这么吓人。

还有，慢则什么？慢则是什么意思？有多慢？

薛大夫瞅了一眼她那仿佛吞了黄连的表情，接过话音道：“你这孩子，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着什么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林洛委屈巴巴又看向江老先生，静候着他老人家未宣于之口的下半句话。

谁料江老先生将茶盏中的茶一饮而尽，牛头不对马嘴说了句：“好茶。”

林洛眨巴眨巴眼，慢则多久，您倒是说一下……

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没事，您旦说无妨，慢则需多久啊？”

“慢则……”

江老顽童不忍再逗小丫头，收敛了故作深沉的老脸，冲她一笑，把后半句补全了：“慢则也是十日。”

林洛：“？”

她喜出望外，真的假的？如此之快？

薛大夫：“？”

这老东西，外出三个月，真成神医了？

林洛替薛大夫说出了心声：“十日就成？您太厉害了！真乃神医也！”

老顽童逗完小朋友，继续做正事，他用力捣着药材，头也不抬道：“我只是说能看见与能走路，可没说能迅速如常人般视物与走路。”

林洛：“……”

您老人家怎么说话还大喘气儿呢。

江老先生心里其实比谁都盼着小侯爷能早日彻底康复。

但这天煞的毒他可没把握。

他回头瞧了一眼屋里又被扎成刺猬的萧子途，半晌后，正色道：“什么时候能痊愈，恢复至正常人一般，这个就看他的造化了。”

*

“小凤！你给我站住——”

大清早，宅院里便不太平，气急败坏的少女追着一只鹦鹉满院跑。

起因是林洛早起准备给江老先生和小九烙个韭菜鸡蛋饼，待她炒了鸡蛋正欲从菜园子里割韭菜的时候，发现她长得生机勃勃的一排小韭菜被鹦鹉踩得东倒西歪，啄得尸横遍野。

肇事者自是不会任由擒拿，因为它知道，等待它的毫无疑问是关禁闭。

而且是一关关一天的那种。

小凤嘴角还有半条没来得及吞进去的韭菜苗，与它头顶那几缕绿色呆毛相得益彰，飞起来时很显眼地飘啊飘的，仿佛在成心气这院子里的女主人。

女主人火冒三丈，就差把自己炸成一缕白烟原地升天了。

她手里还拿着把割韭菜的刀，一副要杀猪的架势，肇事者一边逃一边嘶心裂肺地喊着：“杀人啦，杀人啦……”

林洛生怕它的胡言乱语把左路邻右舍招来，青天白日的，这要是传扬出去，没准她还得走趟县衙。

她一边奋力追一边纠正：“闭嘴！你个蠢鸟！不是杀人，是杀你，杀你不犯法。”

小凤从善如流改口道：“杀你啦，杀你不犯法……”

林洛很想毒哑它。

“小东西，你快闭嘴吧你！这次逮住你非关你十天半个月不可，你就好好在笼子里面壁思过吧，你偷喝我茶盏的水，还撕坏我无数字帖，每日太阳没出来你就叽叽喳喳唱歌，公鸡打鸣也没你早……”

说起小凤的罪行那是罄竹难书，林洛碎碎念着越念越愤怒，突然一声尖叫：“啊——”

话音戛而止。

昨夜一场秋雨而至，院子里湿哒哒的，沾了雨水的草地便湿滑了几分，她林洛脚下一崴，猝不及防劈了个叉，好悬没摔个狗啃泥。

手中的刀应声飞了出去，插入菜园子。

小凤停下，好奇地回头看向忽然不动弹的女主人，然后一蹦一蹦蹦至她面前打量，一副傻不拉叽的呆样。

仿佛在奇怪，为什么小主人不追它玩了？

脚下湿滑，叉越劈越大，林洛不想以手扶地撑着站起来，一抓一把泥还得洗手，于是试着收了一下腿——开叉开的太大，一时没能收回来。

某只呆鸟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转悠，嘴角依然挂着半条风骚飘摇的韭菜。

林洛保持着奇葩的“大”字造型，劈手向它抓去。

小凤“嗖”向后一蹦哒，林洛抓了个空，而后身子失去平衡，一个趔趄向前栽去。

就在这时，一条大长腿突然而至，有人从她身后带了一把，一把把她扶住。

“谢谢江老先——”

话音陡然顿住，林洛倏地睁大了眼睛，瞳孔里倒映的是小九挺拔修长的身影。

晨光下，额角挂着汗珠的少年正垂眸看着她笑。

那一日正好是小九服用解药的第十日。

应验了江神医之前预估时日的话。

林洛欣喜万分，围着他左瞧瞧右看看：“你能看见了？也能走路了？”

萧子途面前其实是一团虚影，他看不清林洛的表情，也看不清她的样貌，只能看到一个不是很清楚的轮廓。

他对林洛点点头。

林洛回头冲着屋子里喊：“江老先生，我表哥能看到啦，他能走路啦——”

江老先生探出半个身子出来，手里还拿着针灸用的银包，正在往里面插刚给萧子途用完的火针及骨刀。

他老人家眉梢一挑，露出一个牙疼的表情，答道：“知道了知道了，老夫没聋也没瞎。”

林洛低头又看看小九的腿，上手轻轻捏了捏，问道：“走路疼吗？”

小九回道：“不疼。”

江老先生在屋里低低哼了一句：“不疼才怪。”

刮骨疗法，任是中了敌方毒箭的军中战士都能生生把牙咬碎喽，不疼那是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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