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唇枪舌战无奈何
听得贺老夫人一席话后,师孟既羡慕又感慨,世间无常,美妙的事物是在太少了,心心念念得一双全法,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想着,她握住了贺老夫人的手,“老夫人,容我说几句冷话,人有旦夕祸福,这是命数,也是这世间运行的法则。已经逝去的,我们都无法改变,逝去之人求的,无非是在世亲人的安宁健康和开心罢了,您如此为了老将军伤身,可不是要叫他黄泉之下不能瞑目?您败了自己的身子,老将军战死的事实依然存在,反而让您的儿子日日忧心忧虑,那生死沙场,是万不得分心的。”
有些人惑于过去或是回忆,久久深拔不起,贺老夫人便是在她自己和先夫的过往中沉寂度日,辗转忧思,继而活在了往昔,也伤害着身边至亲之人。也许是从未有人这么说过,贺老夫人听了许久,反而呆住了半晌,只看得到泪水汹涌而出。
师孟紧紧地握住了贺老夫人的手,欣慰而笑,她望着手里的小木人,眼前仿佛看到那矗立沙场、战袍震震的英武身姿。眼眸里忽而涌出一丝温热,她扭头再次看了一眼那绢画,细细想着该如何询问时,却发现贺老夫人不知何时已合眼入睡了,她只得作罢,起身将老夫人安放好,盖上薄被,将小木人轻放在枕边。
起身走去将侯在门外的天邻唤来,却被她叫住道:“三小姐去哪?”
才走了两步的师孟停下脚步道:“自然是回去,对了,起风的天最好将老夫人的脖子护一下,别让冷风钻了进去。”
“奴婢记着,只是大将军吩咐了,他没回来,三小姐便要在此等候。”
师孟望了一眼急急大雨,眼眸微转,“他有急报,若是要议到傍晚、明日,我也要等?”
天邻闻言,垂了垂头,“这是大将军交待的,若是三小姐等得枯燥,奴婢让人领三小姐在回廊走走。”
师孟道:“我来是为了老夫人,上次开的药方你照着熬便是,我不愿等人。”
天邻见她说完又走了,急忙跟上前去,却又不敢逾矩拦下,只得道:“三小姐好歹等着这雨消停了,万不能被这雨打湿了染了风寒回府。”
师孟心中一叹,这小丫头也是听命,自己为难她做甚?这么想着,转过长廊要驻足时迎面却望见贺云扬和荀毅走来,许是不曾想碰见她要走,贺云扬停下脚步,眉头微皱。
天邻见了自家将军,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行了礼告退。
贺云扬眉头未松,只抬脚走了过来,冷语道:“去哪?”
师孟一咬牙,看着他道:“你母亲好些了,我便回去。”
贺云扬道:“我说了让你走吗?”
师孟不禁一笑,道:“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府里的犯人了?”
贺云扬听着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咬牙切齿地盯着她,恨不得此时就将她抓起来丢回去,可他只是盯着她,最后什么话都没说径直走过她身边去。
荀毅立马走上来行礼道:“三小姐这是闹的什么别扭,我家将军担心你不好,衣裳都未换又赶了过来。”
“我是不能待在这个地方的。”师孟低低地自说了一句。
“三小姐说什么?”荀毅何等耳力,听清楚了却又觉得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问了一句。
“没什么。”师孟抬头苦笑一番。
荀毅见她不愿说,便道:“三小姐请。”
师孟微微点头,跟着他离开。
接连几天的大雨终于是在这一天断断续续地止住了,师孟刚回到府邸便听说父亲被传唤进宫的消息,眼下府中喜乐未消,又有将军府中闻得的‘前线急报’,恐怕,又要多事了。
鱼中谋急急忙忙来到宫中议政殿后,却见朝中举足轻重的官员已经全部到场了,他上前跪拜后,才退到一旁入座。
那议政殿上高高坐着的一红袍男子便是西锦皇帝李崇明,他与勖王虽是一母同胞,却比勖王整整大了十七岁,一对剑眉斜斜飞入鬓角,唇上蓄须,冷硬的五官透着令人无法琢磨的冷酷无情和心计,虽与勖王有几分相似,却全然是另一种姿态。他见着鱼中谋后,开口第一句却说的是:“鱼国公,你家的女公子无大碍吧?”
鱼中谋是个眼疾的人,刚才进殿时就发现勖王不在,便朝李崇明躬身道:“小女缘福,定当重谢勖王。”虽说燕留山之事已过去许久,这位人上之人的皇帝自然也是知晓的,可偏偏在此时又提起,恐怕略有深意了。
李崇明微微一笑,挺了挺脊梁,扫了一眼整个大殿,才说道:“各位都到了,关于三国相约西锦攻打古国一事,请各位各禀主见吧。”他这话音刚落,在座的人全都看向居首的贺云扬,偏偏这人面色冷淡,似乎并不打算开口说话。
“祁卿,你先说。”李崇明看向一身材微胖之人,这人便是祁国公祁元盛了。
祁元盛闻言,也做不得闷声不吭了,便道:“皇上,云国、大尤和楼阙三国关系密切已不是一时三日之事,他们的开国皇帝可是同属一脉,如今他们相约共同攻打古国,其实是意料之中,只是往昔古国与三国中间有个虞国逼威,才迟迟没有下手,眼下虞国倾国之势已被我国端掉,也等同于灭了一个起威视作用的国家,现在不努力瓜分邻国壮大己国,还等何时?”
对面的柏军侯厘听后,立马嗤之以鼻道:“祁国公,皇上的意思是我们到底是功古还是借机重创云国大尤楼阙三国,你倒好,说了一些不轻不痒的话,这些我们都知道。”
祁元盛被他当众指责,倒也不怒,而是笑道:“军侯如此按捺不住,想来心中另有一番谋略?”
柏厘冷笑了一声,面向李崇明道:“皇上,眼下我国刚刚灭了一个虞国,军力正是疲怠之时,势气还未恢复,若此时出战,恐怕不妥。”
祁元盛立马接话道:“原来军侯是来提修身养性的。”
“我只是就西锦当前形势来定,他们各出精兵二十万攻打古国,总兵数六十万,古国就算以倾国之兵出战,加起来的兵力总数才一半,这不等于是以卵击石吗?”
未等祁元盛开口,兵部尚书译白便道:“柏军侯此言不妥,打仗论的是精,而不是多兵,你若无谋略,就算给你百万雄兵也如瞎子指挥一般,况且古国的主将苍束可不是一般人物,他以擅少胜多闻名,在西锦与虞国一战中,古国也是出了力的,现今三国围攻古,难道我们也要插一脚进去,岂不有违道义?”
柏厘冷笑道:“打仗还是论道义,还养着这些士兵做甚?既然处在劣势,就要随时准备被他国瓜分的后果,一朝是一朝,我们何不坐等,等到他们拼得你死我活,我们也好坐收渔利。”
兵部尚书立即反驳道:“我西锦如今称霸一方,何以渔翁得利一说?不耻之为。”
柏厘道:“古国那西南之地,土地肥沃,依山傍海,粮食盛产量庞大,鱼米海盐取之不尽,如若要参战,必取此地,可皇上不知想过没有,既然我们想要西南之地,他们难道会不想要吗?若是一旦在这个地方谈崩,难保他们不会翻脸,调转阵头再打我们。”
留意到皇上的面色愈发的不耐烦后,刚才不发一言的鱼中谋接话道:“军侯此言有理,可若我国参战,对他们三国来讲只会是如虎添翼。皇上,不然这样,我国可以出兵相助,但只攻打西南之地,剩下的由他们自行分割。”
李崇明听他们争了半天都争不出一个头尾,好不容易有个人出了主意,却又听兵部尚书译白说道:“只取西南之地?让别国听了去,还以为是靠施舍而来。皇上,且不说古国在虞国一战出了一份力,皇上后宫的觅柔娘娘是来自古国,也为皇上诞下一位皇子,于我国,也是有功之臣。”
鱼中谋:“觅柔娘娘既成为皇上的妃子,那就是我西锦子民,凡事当应以西锦为要,难道要为了一个女人而左右朝政吗?”
兵部尚书对李崇明说道:“皇上,古国君主实为明智之人。”
李崇明见他忽然说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本想斥责他,可转念一想,如此形势,他不会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头,便狐疑地道:“此言何意?”
“古国既然敢襄助我国攻打虞国,必然也知道一旦虞国被灭,将面临云国大尤楼阙对他形成夹势,腹背受敌,那么,是何缘故让古国君主做出此决定?无外乎是赌而已,而赌注便是下在我国,一旦云国大尤楼阙威逼而下,他背后,就只剩下我国这么一个后背山了。况且古国的主将苍束,确实是个难得的将才,于我国,不也是如虎添翼吗?”
在座的另外一些大臣从兵部尚书说的第一句话以来就从未张口发言,一些主张瓜分古国的人也闭口不言了,因为兵部尚书主张襄助,而兵部尚书的顶头又是贺云扬,他主张襄助,那就是贺云扬主张襄助,所以他们全都留了心眼,充耳不闻。
李崇明经兵部尚书这一说猛地想起一件事情,今早军报传来时,她在自己面前又哭又求的,实在可怜。想到觅柔,李崇明有些为难了,以前碍着虞国,才不敢贸然出兵攻打古,怕虞、古、云三国形成夹势。如今灭了虞国,他们之间的盟议也算是土崩瓦解,为了己国利益,盟国互换也是常见之事,而兵戎相见更是迟早的事。刚才这几人一番争执下来,有的要保持中立,有的要襄助古国,有的又要加入三国之列,可是最有能力说话的那人却一直保持沉默,李崇明权衡不下,只能看向贺云扬道:“大将军有何主见?是助是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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