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寒梅盛放千枝雪
“槐阴边境遇雪荒,归期不定。”鱼师孟拿着大哥的飞鸽传书,将手信握在手中,心里的不安感愈来愈强烈。
鱼中谋倒像丝毫没有担心,“我听府司说你每次看了凡儿的书信都如此忧心忡忡,你觉得这其中有何不妥吗?”
师孟摇了摇头,“说不上来的感觉,算起来,大哥都走了快一年了。”
鱼中谋道:“长公主也有书信回,你就别担心了,槐阴毕竟是部落之地,山势险峻。”
师孟点了点头,突然一阵急咳涌上来,咳得她心口撕裂般。
鱼中谋见了,急忙起身轻拍她的背,眼中心疼不已,“你这病断断续续的半年多了,一直不见好,勖王府都换来了好几位太医了。”
师孟苦笑道:“也许,真的要病死了。”
“胡说什么呢?要是宫里的御医都给治不好你,只能说他们是废物一个,民间的大夫也有很好的。”鱼中谋的语气从生气到疼爱,着实透着许多担忧,那些御医个个都说此病不难,可过了几天又改口说诡异,都束手无策,这实在不让他觉得忧心。
师孟是铁了心不让自己过这一关,所以再好的大夫在她这下功夫都是无济于事的。
鱼中谋见她平缓了许多,便道:“前几日勖王昭我去了一趟王府,商议让你过府的日子,礼部尚书也在。我说你这病也不知何时能好,勖王倒想先将你迎进府养病,但是……”
“但是?”师孟见他神色有些怪异。
鱼中谋想了想,才道:“你要与为父说实话,你对大将军是否有意?”弄到今日这个局面是他从没有预料到的,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便是娶了满渭卿,还生了那么一个狼心狗肺的女儿,这等阴损之事她都能狠下心去做,全然不顾他这个父亲的威势。
“有意又如何,女儿只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鱼中谋只道她是伤心绝望至此才说尽胡话,心中自责之意更重,从前为了自己的宏图伟业,从未将儿女幸福放在心上,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态是从何时发生了变化,现在的他只想着女儿能开心快乐就满足了。便道:“不要再讲这么丧气的话了,我就不信这天下没有一个能治好你病的大夫,实在不行我便派人去别国搜访,一定能找到最好的大夫,这些年我欠你的实在太多了,万万不能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呐。”
“多谢父亲。”师孟被他这些话戳中心底深处的痛处,顿时泪如泉涌,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这么做实在太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了。
父女二人正暗自神伤时,忽听外面一阵欢快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有人冲了进来。
师孟扭过去头擦拭面上的泪痕,回头便看见祁带着一阵寒风跑了进来。
也许是突然想起师孟还病着,他扭头又跑出了屋子,过了一会进来时身上的积雪也不见了。
“鱼伯伯也在呢,祁见过鱼伯伯。”祁见到鱼中谋,急忙行礼问安。
鱼中谋笑着点了点头,起身道:“你们年轻人说些话,我先走了。”
一旁的徐茂也转身将狐裘拿上,紧随其后。
祁是天生就散漫的性子,毫不客气地坐在火盆旁倒了一杯热茶饮下肚,才觉通身温热了一些。
师孟见他冷得直搓着手掌,便叫玉秋将他的披风拿了进来暖着。
祁咧嘴一笑,突然看着她道:“你的脸白的都能胜过外面的雪了,过几日出门该好好画个唇样,不必叫外人看了以为你缠绵病榻,暗嚼舌根。”
师孟微微一愣,“过几日出门是何意?”
祁道:“我刚从将军府过来,贺老夫人院中地寒梅开得正盛,亲口说要请你去赏梅呢,我偷偷过来先告诉你。”
师孟不禁一笑。
“我还听说了一件事呢。”祁挑挑眉头,神色甚是神秘,小声地道:“昨晚上刑部尚书通摧之疯了。”
“疯了?”师孟讶异地看着祁,整个人立即变得紧张起来,“怎么疯的?”
祁摇摇头,“听荀毅讲的,说是早上在房间突然大喊了一声就疯了,一个人都认不出来了。”
师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不过人常言,暴风雨来临之前都是平静的,而平静是最能杀人的刽子手。那位尚书大人滥用私权,如此羞辱茅舟,迟早会有报应,大约是承受不住压力,才把自己逼疯的。
这时,祁突然叹了一声气,愁眉苦脸地道:“舟伯我是半点消息都没有,三哥都回来这么久了,我连他一次面都没见到,不知道是不是找舟伯去了。”
师孟道:“荀毅没有说起吗?”
祁摇头,“就说三哥一直在军营处理军务,不是打了胜仗吗?按照皇上的意思,这次是要整编一支军队出来,由勖王指挥。”
西锦黔军与蔚泉军都由历代大将军直接统领,权利确实害人,只要贺云扬一日不交势军权,皇帝便会卯足了劲分化他的军权。
“你又在一门心思想什么呢?”祁挥手晃了晃。
师孟回过神来,她只是在想按照现在平静的局面,贺云扬应该是不知道茅舟和屠廉的事,如果他找到了茅舟,那这些事必然就会知晓了。可这些是不能和祁说的,于是道:“我在想马上就到年关了,到时候又很热闹了。”
祁听她提到过年,也不由地兴奋起来,暗自筹划着今年这个年要怎么过才热闹。
将军府是从不轻易请人入府为客的,今年贺老夫人却亲自请了京中名门望族的女公子们入府赏梅,所有人都猜测着许是老夫人今年身子大好,看待事物不比从前了,又是说大将军年近三十了还未娶亲,老夫人着急才请了这么些女公子想亲自把关,准备从中间选一位出来做将军夫人。
师孟来到将军府左院时,天邻正站在门口,看她身上积的雪,想来是在此等候许久了。
“你怎么站在门口?也不撑一把伞。”师孟刚下马车就对天邻说道。
天邻上前行礼道:“老夫人命奴婢在此迎接三小姐。”
“原来是来接我的。”师孟心中一想,含笑回身对邬孝道:“我进去给老夫人问安,不用多久。”
“是。”邬孝点点头,转身朝马车走去。
玉秋不放心地道:“小姐冷不冷?”
师孟摇摇头,带着玉秋一道跟随天邻进去。
进了贺老夫人的房间,顿时一股温暖袭来,玉秋和天邻接过师孟的斗篷和手炉退到门外候着。
正坐在榻上看佛经的贺老夫人听见了动静,抬头便看见了师孟,连忙把书一放,喜悦地道:“你来了。”
师孟朝她行了礼,见她精神抖擞,眼有精光,十分欣慰地道:“老夫人的身子好些了,倒年轻了许多。”
贺老夫人不禁开怀大笑,伸了手将她拉到榻上坐着,仔仔细细地瞧了好几眼,“你来了正好,这几个月听说你一直病着,我担心不已,却又不好去府中看望,瞧着你着实瘦了不少,看这脸色白的。”
师孟微笑道:“没大碍的,过段时间就好了。”
贺老夫人点点头,“我总想着你会医术,提醒自己不必挂心。”语罢,她顿了顿,问道:“进王府的日子定了吗?”
师孟下意识地垂眸摇了摇头。
贺老夫人突然叹了一口气,“老了老了,还不容易心里盘算了一下,终究是慢咯。”她这话透着无奈,也是勉强安慰着自己。
师孟知道她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便将视线看向窗外,转移话题道:“我听天邻说老夫人请了许多人,她们都在院子里赏梅?”
“都在呢。”贺老夫人道,忽然起身走到内室去,出来时手里抱着不少的画卷。
师孟忙上前去帮忙扶着将这些画卷放在榻上,疑惑地道:“这些事何物?”
贺老夫人不言,只是拿了一卷画打开给师孟瞧,道:“过了年,扬儿便三十一了,再不成家,也不成体统,他是我老来得子,万分不容易,我都快数不完他有多少个年头没有在京中过年了。这是媒官为我送来的,画上的女子今日都聚在梅园了。”
师孟这才明白原来是借着赏梅的时机为贺云扬挑选未来妻子,她接过来看了一眼,画上的女子相貌平平,不是很出众。
贺老夫人道:“你替我再看看。”
“好。”师孟点点头。
贺老夫人见她果真看得仔细,在一旁问道:“你觉得扬儿会对哪种女子动心?”
师孟不禁失笑,边看画边道:“他可是您的儿子呢,不过大将军应该看重的是孝心吧,其实喜欢一个人是没有刻板规定的,要看感觉。”
贺老夫人听了便没有再说话,陪着她一块看画
画卷看完大半后,师孟的目光落在手中画像上,看这女子的神态和姿态,应是个温柔端庄的人,而且还有一颗美人痣。
贺老夫人一看,是梵城首富白家的千金,看相貌,确实是舒心,便道:“这是京中首富白家白元的长女,名叫白乐瑶,看上去让人顺心,听人说确实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师孟眼中闪过一丝牵强的笑意,道:“那就好。”
贺老夫人接过画像放在手边,“还得扬儿喜欢才好。”
师孟淡淡一笑,心里很不是滋味。
从贺老夫人房间出来后,天邻便带着师孟和玉秋前往梅园。
一路上积雪很厚,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响,远远的就听见女子玲珑般嬉笑的声,走近一看,原是几位身着艳丽的女子在梅园间打雪仗,好不热闹。
师孟望着这一整片开得茂盛的雪梅,清香袭来,熠熠生辉,那梅花白里透红,娇艳似火,迎霜昂头,它们从来都是这般傲气不肯低眉折枝。
“哟,这是鱼三小姐吧?”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师孟回身便看见一个绿衣女子站在近处,目光带着一丝轻蔑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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