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劫后余生察蹊跷
昏暗无光的水底下暗潮涌动,早已被一波又一波的冲击折磨得晕过去的师孟在忽然沉下水底后猛地被呛醒过来,她睁开双眼,身体各处都传来刺痛,只有手心有着紧紧的温暖和力量。她扭头看去,见李彦歆浮在身旁,整个人就像一片无力的白纸般任由着往下沉,他的衣服已经被刮得破烂不堪,一丝丝血色从他身上发散而去。
师孟的意识渐渐地清醒过来,拽着他游过去想拉他浮出水面,可失去意识的他此刻异常沉重,她努力了好几下都拽不动他,渐渐地,她自己也感到身上有些吃力,一下没忍住就从嘴里冒出大量地水泡来。
她感到有些不对劲和怪异,便往下游了去,这才发现李彦歆的脚被水底长着的一些杂乱粗长的水草绞住,她毫不犹豫地游了过去伸手去扯这些水草,可再厉害的人到了水里都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她费力地扯了好几下都没有用,心里一急,又呛了好几口水,她已经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再这么下去,两个人都会在水里溺死。
正在这时,失去意识的李彦歆终于被窒息感惊醒过来,师孟立即去扯他,示意他脚下的水草。
李彦歆下意识地将腰中的软剑抽出来去砍缠着他一只脚的水草,可他的利剑在水里压根没有起到作用,更重要的是他现在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所以在挥动了几下长剑后,他的手不受控制发起抖来,眼睁睁看着长剑滑落,越沉越远。
师孟把心一横,一头钻下去用牙齿撕咬,企图将这些水草给咬断。
李彦歆瞪了好几下腿都没有任何作用,他意识到再这么耗下去,他和师孟都会死在这里,当下便拉起她,用力将她往水面上推。
师孟心中一惊,拼命地摇头拽住他的手,可李彦歆心意已决,拼着最后的力气将她推了上去。他想抓住他,却已是筋疲力尽,眼睁睁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只看得见他脸上泛起的笑容和那一丝丝鲜血在水中飘散,触目惊心。
身不由己地浮上水面后,师孟抓着岸边的石头奋力地爬了上来,低下头便呕出几口水来,她的嘴角因太过用力咬那些水草已经被割出道道伤痕,想到李彦歆还在水底下,她惊慌着回过身去,抓着岸沿大喊道:“李彦歆!李彦歆!”她发疯似地喊着他的名字,可回应她的只有平静的水面。
心口的绞痛愈发的厉害,她喘着气倒在岸边,滚烫的泪水汹涌而来,一股从未有过的绝望和无助感将她吞噬,可是她不甘心,她绝不认命,她咬紧了牙关,将泪水逼退回去,想要再次游进水里去。
忽听水面“哗”的一声响,李彦歆突然从水里钻了出来。
师孟咋然看见他,跌进谷底深渊的情绪当即崩溃不已,一股火焰烧得她心中炙热,失控的泪水泛滥成灾,喜极成泣,她慌忙伸手帮他上了岸。
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李彦歆,正要放弃一切时,没想到那些水草忽然松开了他,他惊奇不已,低头看去,原来是他脚上被勒出许多血痕来,那些水底深藏的水草突然接触到了鲜血,便松开了藤蔓。
“疼吗?”李彦歆看着她唇上的裂痕,心疼不已地抬手想要触碰。
师孟摇摇头,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此时的她心情刚刚经过一番波折,心脏轻轻的飘飘的,感觉心跳都漏了大半节,她郁结难平地道:“求求你,以后不要为了我犯险了。”
李彦歆幽幽地合了合眼帘,苦涩之情伤心之意如鲠在喉,他低沉着嗓子道:“莫要说这么见外的话,即使作为朋友难道也要本王见死不救吗?你不是也几番以命相救吗?”
师孟苦笑着恍惚出神地道:“我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活不活的根本就不重要。”
“什么叫不是这里的人?”李彦歆听不懂她这话,只是她就是这般模样,叫人神思不解,而在此时,看见了邬孝带着一些人沿着水岸找了过来,他忙起身将她扶起来。
“王爷!三小姐!”邬孝隔着水岸找到了他二人,不由得大喊着并加快了脚步飞奔而去。
遇险,有惊无险。
李彦歆回到王府安抚好柳烟后,陆久安才走过来呈报,将手中一根长约四寸的钢针递给他,上面还沾着不少已经凝固的血迹,“这钢针是从王妃随驾马匹上取出来的四寸全没位,太医断定此人手法高超,全针没入后,不会当即感觉到疼痛,而是慢慢发作。”
李彦歆眉头紧皱,“可有说距离?”
陆久安道:“太医说此针位置没入不深,应是远距离控制,能做到这种地步的,当是位高深莫测的点穴高手。”
“那此人到底是针对王妃还是师孟呢?”李彦歆紧盯着手中轻轻转动的钢针。
陆久安摇摇头,“两人都在车上,很难判定。”
李彦歆继续不解深意地用手指转动着这枚钢针,凝神思忖了一会,才道:“自从针灸女圣手章嗥含一事后,先皇就下旨不准私自造针,就连缝衣服的针都需要到指定的官铺去购买,然后登记造册,这钢针做工精细,不会是普通官铺上流通的,倒像出自兵部管辖下的行派楼。”
陆久安一愣,盯着钢针道:“可是行派楼一直都是制造兵器,从未听说过有此销货。”
“你传个信给大将军,请他帮忙。”李彦歆说着将钢针递给陆久安。
陆久安点点头,有些犹豫地道:“请大将军出面,会不会打草惊蛇?”
李彦歆摇头,“兵部总是在他的管辖下,要查他的人自然得他出面,况且也比较顺利,你只将此事说与他知晓便是,他会妥善处理。”
“是。”陆久安点点头。
李彦歆又道:“今日之事想必鱼国公也知晓了,你将这枚钢针送到他手里,让他留意一下。”
陆久安道:“王爷是怀疑此事与鱼府有关?”
李彦歆沉吟不语,这只是他的直觉而已。
陆久安低眉垂眼看地,脸上有些不安的神色,张了张嘴又不知该不该说。
李彦歆看了他一眼,顿了顿,道:“你想说什么?”
陆久安仍旧低着眉头道:“王爷刚担任枢密使官,分管两军军权,可这么久过去了,王爷只接到一份军事事务清单,这眼下闵山之行正是树立威望之时,却出了今日之事,是否……”
“你在想什么本王都知道。”李彦歆打断他的猜测,“这些本王想过,不过只是一想而过,贺云扬军功累累,说到底也从未有过恃功凌君之举,他虽性子孤傲,却也是个身正心清之人,不会把本王当成异己铲除。”
陆久安道:“是属下小人之心了。”
李彦歆微微一笑道:“你先去吧。”
“是。”陆久安点点头,转身离去。
陆久安来到鱼府时,正好碰到鱼中谋和徐茂出门,他赶紧走上去行礼道:“见过鱼国公。”
“陆大人?”鱼中谋见到他有些意外,忙抬了抬手,“陆大人怎么来了?”
陆久安将包好的钢针递给鱼中谋,并把王爷话大致说了一遍,问道:“王爷还让属下问问三小姐的伤势如何?”
鱼中谋感激地道:“小女受的伤并不严重,眼下已经服了药睡下了,此次多谢王爷救命之恩,鱼某铭记于心。”
陆久安点点头,行礼告退了。
鱼中谋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那如鹰般的双眼顿时隐含怒意,愤然转身。
“大人。”徐茂一把拉住他,神情严肃地道:“大人要做什么?”
鱼中谋怒道:“这不是摆明的事吗?!”
徐茂道:“大人忘记刚才陆久安说的话了,此事若是与夫人有关,大人此时过去兴师问罪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哎!”鱼中谋怒火中烧的一甩长袖,“当初就该立即杀了她,真是想不到她居然连江湖中人都能发动,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徐茂道:“还是等等大将军那边的消息,若是查出,那个江湖中人也不用等我们处置了,只是这兵部的行派楼看来也不干净呐。”
鱼中谋咬牙切齿地从鼻尖冷哼了一声,“你让人看着点梧桐林,她要是再不安静下来,休怪我不讲情面。”
徐茂轻轻叹了一声,道:“大人,我看得住人,却治不了心。”
鱼中谋道:“心魔都是自己造就的,她有,我又何曾没有?我知道此事已过去十多年,可我每每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庄竹死前的模样,我这心,跟滴血似的。”他说完,双眼又悄然泛红,最后长吁了一口气,转身上了马车。
梧桐林内,满渭卿怒不可竭地拍案而起,气得浑身发抖地道:“你是疯了吗?!”
跪在地上的系娘顿时伏在地上,不敢作声。
“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居然敢瞒着我做这些事情来!”
“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
满渭卿深吸了一口气,扯回自己因发怒而甩在身后的衣袖,以此来平息自己激动的情绪,她是恨鱼师孟,可也没有急到要人陪葬的地步。
良久,系娘才抬头小声说道:“不杀了她,夫人就要永远被困在这里了。”
“难道杀了她我就能解决眼下的困境吗?真是愚蠢!你做事一向谨慎,怎会如此不顾后果?你有没有想过假如王妃有失,你觉得我们还有活路吗?”
“是,奴婢有罪,奴婢该死。”
满渭卿冷笑了一声,“你不是有罪,你是蠢呐!眼下鱼师孟出了任何事,老爷都会将它认在我们头上!”
系娘再次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满渭卿道:“那个人呢?”
系娘道:“已经离开梵城了。”
满渭卿道:“你最好祈祷他不要被人抓住,否则这个时机,你别怪我将你推出去。”
“是。”系娘默默地垂了双眼,那眼中有丝波澜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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