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一腔深情两心恨
半夜,繁星点缀下的夜空显得格外神秘,整个鱼府只剩下星星点点的光明,来往巡逻的府兵提着昏暗的灯笼,身上的软甲在夜中显得更为凝重。
在漆黑的夜里,一抹人影站在茅屋前,手中的匕首锋利发寒,闪着光芒。
月色走近,柔光照在人影的脸上,鱼可漪的面容隐藏在黑暗后,看不清表情。她站在屋外许久,只是站着,她控制不住的想那些下人背后偷偷谈论的话,她们说,三小姐今天进了将军府做客,她们说,三小姐走时是大将军亲自送到门前,她们说,三小姐日后是要做将军夫人的……她们说的话就如魔鬼一般侵蚀她的心,撕咬她的心,犹如烈火焚身,叫她生不如死。
鱼可漪的脸在黑暗中越发寒冷和扭曲,无论如何,她今晚都要杀了鱼师孟。她伸手将门轻轻推开,借着屋内微弱的烛光走向内室,烛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将匕首的寒影拉得很长。
此刻的鱼可漪,早已被心中的妒意引得发狂,失去了理智,如同地狱索命的魔鬼。她紧盯着那床上的侧影,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她站在床沿边,举起了匕首便刺了下去。
鱼师孟在这生死一瞬间忽而翻了身,微微睁眼便看见一柄锋利的匕首朝她刺下,顿时惊醒过来反应极快地往床内一滚。
鱼可漪没想到她会醒来,一击不中下更为愤怒,她欺身而上,又是一刀朝她胸口刺过去。
师孟本就刚才梦中惊醒,意识与力气还未恢复尽全,眼下躲闪不及,情急之下伸手一把抓住刀身,刀刃割破她双手皮肉,顿时鲜血直流,她咬牙使劲全身的力气将匕首甩了出去,鱼可漪惊叫一声,连带着被摔倒在地。
睡在一旁的玉秋听到利器声响,浑身一抖,睁眼便看见这一幕,她吓得立马冲了过去,便喊叫道:“来人啊!快来人啊!”
鱼可漪双目噙满泪水,她不死心的再次拿起了匕首,玉秋见状,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将鱼可漪压倒在地,两只手死死按住鱼可漪握刀的手腕,大声喊叫。
鱼可漪张嘴就狠咬了玉秋一口,推开她爬起来去找鱼师孟,却不曾想转身瞬间手中的匕首被人夺下,下一刻脖颈一凉,刀刃抵在了自己的脖间。
师孟对她怒目而视,却将匕首丢在了地上。
“三小姐!”紧接着闻声赶来的邬孝最先冲了进来,身后跟来的府兵本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见到这一幕后,全都怔在了原地面面相觑,中有一人只得转身飞快的离开。
“看住大小姐。”邬孝扫了一眼鱼可漪,抬脚快步走向师孟,看着她满手的血迹,皱眉咽了咽喉咙,担心地道:“小姐没事吧?”
师孟摇摇头,身体力乏地往后退了几步坐下,玉秋已拿了药和纱布过来处理伤口。
不多时,鱼中谋和鱼孝凡父子被惊动而来,鱼孝凡道:“你们下去吧。”
“是。”这些府兵倒不是傻子,也知道什么叫家丑不外传。
“我要杀了你!”鱼可漪不顾眼前的局面,突然嘶吼一声冲向鱼师孟,可邬孝比她还快的横身矗在她面前,鱼可漪发疯似的推着他,又打又咬。
“可漪!”鱼中谋喝斥一声,没有休息好的眼睛布满血丝,看上去异常吓人,“你眼中还有没有一点尊兄敬父之心!”
鱼孝凡上前将鱼可漪一把,当头喝道:“你在闹什么?”
“你松开!”鱼可漪哭着甩开他的手,伤心不已地后退着道:“如今在父亲眼中,在哥哥眼中,鱼家的小姐就只有鱼师孟一个人!自从她从那个破落肮脏的地方回来后,你们就全都变了!”
“住嘴!”鱼中谋怒火中烧的上前,“谁教你说这些话的?啊?”
“父亲。”鱼孝凡不忍地出声劝了劝。
鱼中谋忍了忍心中的怒火,缓和了一下语气道:“你是要把这个家闹翻了才肯罢休吗?给我回去。”说完,走向师孟,查看了她手上已经包扎好的伤口,担心地道:“没事吧?”
“只是些皮外伤。”师孟答道。
鱼孝凡见鱼可漪倔在那儿,丝毫不听父亲的劝阻,便上前拽着她走,却被她再次推开,他立马冷着脸道:“你闹够了没有?!”
鱼可漪被他这么一喝斥,起初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一直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哥哥,之后她看了一眼鱼师孟,泛滥成河的泪水止不住地掉,她抽泣着抬手擦掉眼泪,拼命不让自己哭出来,她指着师孟道:“你今天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死在这里,做鬼也不放过你!”
鱼中谋转身道:“说法?你闹成这样还想要个说法?”
鱼可漪道:“女儿就是要杀了她!不杀了她女儿就死在这里!爹爹难道就没有一丝疑虑吗?勖王那般对她,几次为她舍了性命,可她呢?她连正眼都不瞧,女儿还当她是傻了呆了,原来是看上了将军夫人的位置!”
“你混账!”鱼中谋怒目圆瞪,“你还有良心吗?为父为了撮合你与大将军而费了多少心思你不难道会不知道?难道你要为父冲到宫中逼着皇上赐婚?难道你要为父冲到将军府逼着大将军娶你吗?”鱼中谋激动之余伤心不已地咳嗽起来,咳得满脸通红。
“父亲。”鱼孝凡连忙上前扶着鱼中谋,抬手轻拍他的背给他顺气。
鱼可漪见父亲气成这样,心中也是十分不忍,她何曾不知道贺云扬对她根本就没兴趣,就算贺云扬日后娶了别人那也是她命该如此,可是,这个人绝对不能是鱼师孟,这个曾一度被她踩在脚底下苟且偷生的下贱胚子,她绝对不能容忍她站在贺云扬身边,绝对不能!于是,她心中那点本来就微末的敬畏之心荡然无存,她盯着鱼中谋道:“父亲,她嫁进将军府的那天也就是女儿的死期!”
“你!你简直是大逆不道!”鱼中谋气得胸口如绞,可他这个女儿已经着了魔,完全不顾他的身体,转身就走。
“你站住。”一直没有说话的鱼师孟突然开口,缓缓起身,目光平静地看向鱼可漪,一字一句地道:“他未娶,我未嫁,当是良媒,亦非一厢情愿,有何不可?”
鱼可漪站在门口处,听到此话,顿时握紧了双拳,浑身发抖。
师孟继续说道:“以后不论我是进王府或是将军府,都能给鱼氏一族带来无上荣耀,那你呢?你又有何作用?无非就是府里娇蛮横无理大小姐,到了那个时候你觉得你的死有多大用处?不过就是为你哭上一遭罢了,所谓亲者痛仇者快,你死了也不能阻碍我,反倒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就算死了也只会落得一个不孝的名头,我说的可有一句错?”
这一番攻势凌厉之话,说的寒意彻骨,直刺人心,绝情冷血,可却是最有效的,这些鱼中谋和鱼孝凡都懂,所以父子俩也只能是冷着脸默同。
“我恨你们!”鱼可漪撕心裂肺地朝他们大吼了一声,伤心欲绝地哭着跑了。
师孟闭眼垂了垂头,这大概是她这辈子说的最狠心的话了。
鱼孝凡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向师孟,抬了她的双手看了几眼,担心地道:“这几天小心些,别碰着水了,我会让人加强对这边的巡视。”
师孟道:“罢了,她不会再做出冲动之事来的。”
“还好没有出事,否则我……”鱼孝凡说到这便没有说下去了,愧疚之意爬满了眉头。
师孟微微摇头,“很晚了,父亲和大哥早些回去歇着吧。”
鱼中谋对邬孝道:“你不必当值了,日夜守着三小姐便是。”
他这话,等同于把邬孝给了师孟做贴身侍卫。
邬孝点头道:“是。”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府中人各怀心事。
今夜过后,鱼可漪似乎是变了一个人,从前的俏皮活泼完全没了踪影,只剩下一张精致面容和她眼中水遮迷雾般的幽怨,隐约似火海深渊,令人彷然不安。
“小姐?”玉秋再次喊了一声,并抬手推了推。
师孟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望着玉秋道:“怎么了?”
玉秋见她说话,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小姐想什么呢?奴婢叫了好几声。”
“昨晚没睡好。”师孟略显憔悴地抬手捋了捋耳后的发丝,她只是在想那日在假山鱼可漪和她说的话,鱼可漪说“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做你的主了”。她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心里总有些不安。
玉秋道:“可是做噩梦了?”
师孟摇摇头,才感觉到马车已经停稳了,“到了吗?”
玉秋点点头道:“便是到了,可喊小姐不应。”
师孟有些歉意地对她一笑,怪只怪她想事情太入神了。
玉秋笑道:“奴婢可不急,怕是祁公子等急了要跳脚呢。”
师孟微微一笑,起身刚下马车就见祁从第一楼的门前冲了过来,一把抓起她的手,“你这什么破马车……”
没等他说完师孟便吃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一旁的玉秋急道:“祁公子,小姐手上有伤呢!”
祁这才注意到她双手手心缠着纱布,急忙抓起她的手腕道:“怎么回事?这是哪里弄的?我才多少天没见你你就又受伤了。”
“好了,手才刚好又被你弄伤了。”师孟不在意地笑着道,起初伤口超过了愈合时间她便起了疑心,发现伤口不对劲后她才知道那刀上是涂了药的。
祁眉头一皱,撇着嘴看着她的手,像个小孩似的心疼地吹了几口气。
“没事了。”师孟下意识地抽回自己的手,因为她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你约我来难道是要请我喝酒吗?”
祁立马直起腰板道:“第一楼出了新菜品,我可是头位,这不将你喊来了,走。”语罢,他刚想去拉她的手,忽而想起她手上有伤,不禁傻傻地笑了几声,紧握了拳头不让它乱动。
师孟低眉一笑,跟着他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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