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杨家的近况
一条幽暗的小巷里，一户人家的小门开着。
院里，一个有些苍老的妇人正洗着衣服。
在她脚边，摆着一个大盆，里面满满一盆脏衣服。
许是弯腰洗衣太累，妇人洗衣的间隙还直起腰捶了捶自己的后背。
现在的海市，温度很低，虽然入冬以后还没飘过小雪，但在这样的温度下，双手浸泡在冷水里洗衣液，仍是很遭罪的。
正在这时，破屋的门被人猛然推开，从里一边走出一个五十来岁的佝偻男人。
男人走路一高一低，显然是瘸了条腿。
他径直走到那妇人面前，没好气的将手里拿着的两件脏衣服一甩。
“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还有两件脏衣服扔在箱盖上你没看见？老大说的没错，你这婆娘就是故意偷懒呢！
原先我还替你辩解两句，现在看来你就是个懒婆娘！
我真是后悔，当初怎么猪油蒙了心娶了你这么个糟心玩意儿！
若是没娶你，家里哪来这些糟心事？！”
男人的突然开口，吓得女人越发瑟缩。
她并没还嘴，只默默捡起扔在脚边的两件脏衣服搓洗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的日子为什么会过成这样？
难道只有杨大海后悔？其实她也后悔着呢！
要不是杨大海当初用甜言蜜语哄骗自己，自己怎么会改嫁给他？
要是自己不改嫁，那她还是烈士遗孀。
虽然一个人带孩子日子过得难点，可绝对比现在要好。
早知道杨大海是个这样的人，她是绝不会改嫁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自从杨大海三五不时对向红动手以后，向红就开始后悔了。
在她看来温柔体贴的二婚丈夫，内里其实是个自私的伪君子。
原来在她嘴里啥啥都不好的短命鬼前夫，却成了她现在内心深处最想回忆的人。
要是杨柳知道向红心中所想，定会对向红嗤之以鼻。
人啊，怎么能既要又要。
向红这人，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没疼到自己身上，是绝不会后悔的。
杨柳找到小巷里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家属院的一个大妈说了，杨大海早已经被厂里辞退，就连原来住的房子也因不符合规定，被厂里收了回去。
一家四口，现在就挤在小巷子的小院里。
别小看这样的小院，虽破，每个月也还要好几块的租金呢。
杨家现在四口人里，只有杨建业还在上班。
可是因为杨大海丑事爆出，杨建业在厂里也多受人非议。
他的工资本就低，现在还要一个人养活一家四口，日子着实困难。
杨家现在几乎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闹，他们一家虽然搬出了家属院，但很多情况家属院的人还是知道的，甚至很是津津乐道。
“杨家那个小儿子现在也不上学了，可怜呦，才那么点大就去捡垃圾。”
“没办法，谁让他和他大哥不是一个妈生的呢，人家不愿意给他花钱他也没办法。”
“据我所知，杨家老大的工作不就是那个后妈转给他的吗？咋还这副嘴脸？”
“哎呦！有杨大海那样的爹，还能养出啥好儿子？翻脸不认人的那个劲儿和杨大海一模一样。杨家老大最近正在谈婚论嫁，还在愁彩礼钱呢！女方要188块的彩礼，三大件外加36条腿，估计是想省钱娶媳妇儿吧！”
“嗬！这要求可不低呀！”
“谁说不是呢，我还听说杨家老大结婚以后得跟女方一起住在岳家呢。”
“那不就相当于是上门女婿？”
“谁说不是呢！谁让杨大海一家子现在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呢！换成是你，你舍得把闺女嫁给那样的人家？”
“我才不要哩！有句话咋说来着？癞蛤蟆没毛随根，杨大海那尿性，杨家老大又能好到哪里去？”
“这话你算是说对了，我还听说啊——”
以上那些，都是杨柳从家属院听来的八卦。
杨柳包裹的很严实，不过她这一身行头，站在脏乱不堪的小巷里，看起来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格格不入的。
院子里，杨大海的数落还没完。
一会儿嫌弃向红衣服洗的不够干净，一会儿又嫌弃向红今天没早点出去领活儿。
领活儿——杨柳是知道什么意思的。
在原身的记忆里，每天放学以后，都是会和向红一起做领来的活儿的。
有时候是给公交公司“缝八分”，有时候是从街道领来的糊火柴盒的活儿。
总之活儿有的是，挣的不多，也就是图个辛苦钱。
“我这不是没洗完衣服吗？这么多的衣服，攒了好几天的，我要是不洗也没看你们有人洗——”
许是被杨大海骂的有些委屈，向红难免辩解两句，却迎来了杨大海一棍子。
自从杨大海瘸了以后，他的瘸腿用不上劲儿，走路的时候就喜欢拄根棍子借力。
而这棍子，也成了向红现在的噩梦。
一棍子下去，向红惨叫一声，直接就倒在地上。
好巧不巧，撞翻了一盆洗衣服的水。
瞬间，水就打湿了向红的衣服。
天寒地冻，向红的衣服从里到外湿了个透，她冷的瑟瑟发抖。
“还敢顶嘴了？你别忘了现在可是我儿子养活你？！要是你连这点话都受不得，那就赶紧给我滚。”
向红呜呜的哭起来，听了杨大海的话，她更加委屈了。
“老大的工作还是我转给他的呢，你们也太欺负人了！”
“再让我听见你哭一声，现在就给我滚！”
向红抽噎的声音一滞，再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杨大海不再管她，拄着棍子在院里转悠起来。
正在这时，巷子口传来脚步声。
杨柳收回看向院子里的目光，装作等人的样子。
来人走到杨柳跟前，诧异的看了看杨柳。
杨柳这才发现，来人居然是杨大海的大儿子杨建业。
杨柳有些紧张，不过显然，她的紧张是多余的。
——因为对方根本就没认出她来。
“这位同志，看着面生？是来找人的吗？”
呃——
倒不用自己胡编借口了。
“对，我是来找人的！请问，巷子里住没住着一户姓蒋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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