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为她撑腰
谢辞踏进院内的刹那，几乎万籁俱静。
转瞬满堂惊起，纷纷跪倒在地，行稽首礼。
白鸿远也狗腿似的上前来，讪笑道：“世子大驾光临，未曾远迎，实在是失敬，您能来着实让白府蓬荜生辉啊！”
可那人却置若罔闻行至白柳儿面前，朝她伸出手，声音宠溺：“不是说不必在乎虚礼？还行礼作甚？”
而后他声音骤冷，环顾四周一圈：“若我不来，岂会知道白府竟连个位置都不给你安排？”
白柳儿心头一恸，鼻头莫名泛酸。
前世今生，谢辞是第一个为她撑腰的人……
即便，是假的。
心跳加快，她缓缓将玉白小手放在谢辞掌心，柔柔起身：“妾身无事，多谢世子。”
白念蓉猩红着眼，看着前世对自己天差地别的谢辞，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她好想冲上去质问，她到底哪里不如这个贱女人？
凭什么他们一个两个偏生要拜倒在白柳儿的石榴裙下！
方才议论白柳儿的宾客们也纷纷汗颜，埋头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白鸿远一听，立马反应了过来。
他心里快乐开了花，看来他这个庶女还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白鸿远肃声呵斥许氏让位，然后忙道：“是是是，都是下属的疏忽，险些委屈了柳儿，世子，您二人请上座。”
谢辞冷扫了他一眼，不动声色摩挲着掌中柔荑：“岳丈糊涂了？本世子是小辈，岂可在主母的生辰宴上坐主位？还是另行安排吧。”
许氏登时沉了脸色。
谢辞不曾称呼她为‘岳母’，便是不认她这亲的意思了？
听到这声‘岳丈’，白鸿远又惊又喜，众人投来艳羡的目光，他差点把脸都笑烂了。
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立马明白了谢辞的意思。
他清清嗓子，不悦道：“蓉儿，今砚，你夫妻二人着实没礼貌，还不快快让位？”
“凭什么？她也配……”
白念蓉气极了欲争论，却被白鸿远暗含威胁的眼神吓得噤声，只好随周今砚坐到下方。
只是她才刚坐稳，便听上首谢辞意味不明的声音传来。
“姐妹情深也得讲究一个礼尚往来，柳儿面前这十只螃蟹，便由大姑娘替她剥吧！”
……
马车上。
“多谢世子赶来帮忙，妾身铭记于心。”
白柳儿软声笑着，眼里添了几抹真诚。
谢辞睨她一眼，却猝不及防坠入她含光的眉眼，娇俏的小脸儿上挂着的笑恍如含苞春桃，让他没由来的心头一紧。
他恍惚想起幼时尚在北疆时，牛羊遍野，天似穹庐，他偶然听过牧羊人表露心迹时，说的那句‘见一人便得见天地，见众生’。
那时他不懂，只觉得此话无厘头又太过矫情。
而此刻，他竟第一次了解了几分其中感受。
见他怔愣，白柳儿狐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世子？”
谢辞回神。
他轻咳一声，嗓音漠然：“本世子不过觉得你早上那番话有几分道理罢了，你可莫要自作多情，想些有的没的。”
白柳儿眸光微黯，又扯起嘴角：“是，世子。”
世子府。
拐进廊下，白柳儿便听一阵争执声，像是春梨。
“周姨娘，你这是偷窃，快将东西还给我……啊！”
“一个粗使丫鬟，也敢顶撞我，给我撕烂她的嘴！”
闻声，白柳儿拧紧眉头，忙加快了步伐。
主院西偏殿外，春梨摔倒在地上，痛得龇牙咧嘴，怀中还紧紧抱着一个包袱。
周姨娘颐指气使地吩咐身边两个丫鬟扯着她的衣领将她提溜起来，其中一个丫鬟毫不客气地朝着春梨重重扇下一耳光，春梨吃痛，瞬间湿了眼。
“住手！”
见白柳儿突然回来，两个丫鬟纷纷心虚地躲到周姨娘身后。
春梨忙跑到白柳儿身边，嗔怪道：“姑娘，周姨娘偷偷来咱们小厨房捡药渣！”
白柳儿一怔，看着她红肿的侧脸，心疼地抬手触了触，而后冷冷地朝着周姨娘望过去。
原本周氏便是看准了白柳儿性子软、好欺负，可如今这眼神却让她没由来地浑身一紧。
周氏梗着脖子道：“你这个狐媚子不是就爱用药膳来勾引世子爷吗？不过药膳而已，我也会做，捡些药渣又怎么了？小门小户的庶女，着实是小气！”
说着，周氏翻个白眼，抬着下颌便要带着丫鬟走。
“等等，”白柳儿忽然开口，吩咐道：“春梨，打回去。”
春梨只以为自己听错了。
毕竟她家姑娘隐忍惯了，从不惹事。
白柳儿侧头看着她，一字一句认真道：“我说，打回去。”
这次，春梨听清了。
她激动地应了声“是”，然后狠狠扯过那丫鬟的头发逼迫她转身，抡圆了手臂一巴掌抽下，那丫鬟瞬间肿如猪头。
周氏气极，作势就要还回去，却被白柳儿擒住了手腕。
声音温软如旧，却暗含威胁：“周姨娘，我乃世子贵妾，位份在你之上，先前我饶过你是我大度，可以后你若敢动我，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周氏心头一空，狠狠啐了一嘴，带着丫鬟急急忙忙离开了。
屋内。
白柳儿仔细地为春梨上药，春梨却很是高兴。
“姑娘，咱们今日真真儿是出了口恶气，你看周姨娘那落荒而逃的模样，当真是狼狈搞笑！”
白柳儿应了一声。
几番观察下来，她反倒觉得周氏是个没心眼的。
因着想要争宠，所有的手段都大而化之，若是奸细，应当是那些心思缜密又让人寻不出错的才是。
思及此，她开口询问道：“我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春梨连忙将藏在柜子里的信笺拿出递给白柳儿：“这是奴婢在掌事嬷嬷房中寻到的，姑娘瞧瞧。”
是也。
趁着许氏生辰，白柳儿设法将掌事嬷嬷带走，春梨才有机会去她房内搜查。
信上皆是汇报世子府内的动向，每封信上皆有朱批，还有一封信上说她传信时被旁人瞧见，为避免暴露，可嫁祸于白氏，还请主子帮忙召见世子，以便坐实白氏乃主子派来监视之人。
白柳儿冷笑。
原来竟是这么回事啊。
春梨不识字，只因这些信笺都藏在极隐蔽的地方，她才觉有用：“姑娘，奴婢找得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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