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章 又是一场梦
(ps:老将马林虽然在尚间崖之战末尾逃离了,但他的两个儿子却死在这里,数月之后马林也殉国了,我看有人说他没血气,特意科普下。)
战场如棋盘。
超过三万人以上就是大兵团作战。
在大战里,个人的力量就显得微乎其微了,是所有人的命绑在一起。
这些人受将领指挥,他是下棋人,他的一个错误会决定数万人的生死。
杨镐合上军报,然后望着粮草发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面临着什么,粮饷未备,还没开打就有士卒逃亡,最难受的是将帅互相掣肘!
“陛下,阁老,兵饷、器械、人员准备都不到位为何却急促的催我出兵啊!”
没有人听得到杨镐的喃喃自语。
杨镐是一个很有才学的文人,会下棋,也会打仗。
早年在辽海道任上跟随董一元出塞,参政任上跟随李如梅出塞。
在文人里,他算的上是一个有血气的文人。
第一次出任辽东巡抚,他就遇到了炒花袭扰边境。
当时朝中的人意思是给点钱,开个互市息事宁人算了。
可杨镐觉得不行,带着麻贵狂奔四百里大破炒花。
当年的他是何等意气风发。
朝廷起用他为辽东经略也不是瞎用人,辽东以及朝堂找不到一个比他更合适的人。
杨镐他和建州女真、蒙古、朝鲜都很熟悉,最难得的是他和辽东李氏关系很好。
可刘綎和杨镐素不和是世人皆知。
这也是内阁的安排,就如官场一样互相牵制,防止虚报军功,也互相监督。
就得有一个人在你身边。
杜松战死的消息让杨镐险些站立不稳。
坐镇沈阳的杨镐更不知道,灾难已经降临,噩耗还在传来的路上。
一伙建奴拿着战死的杜松的令牌跑到了刘綎的军营中假传军令。
没人看得到,萨尔浒的天是红色的。
......
长安府里余令一个人默默的看着自己写的东西。
到了三月,他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辽东,想起了那些人。
杨镐是嘉靖二十七年的人。
如果东厂的档案没写错的话,如今的杨镐已经是七十一岁的高龄了。
再看看剩下的四路领军之人,余令长吐一口气,眼皮直跳。
刘綎是嘉靖三十七年人如今已经六十四。
李如柏也不年轻,如今是六十六了。
马林老将是马芳的次子,马芳是正德十三年的人。
余令往后推了推,如果马林是马芳在三十岁出生的,那今年的马林也该是七十一岁的高龄了。
好家伙,跟杨镐一样大。
唯一年轻的是杜松。
可到了他,东厂这边应该是工作疏忽了,只写了他的功勋,没写他的年龄。
只知道他是在万历二十二年由守备积功升任延绥参将。
余令最保守的猜了一下,他的年龄也不低于五十了。
一想到这些人奔袭千里,去辽东和建奴打仗余令都觉得吓人。
老年夕阳红团带军作战,这想想都觉得可怕。
不是余令轻视老人,是在很多事上年纪大的人反应都会慢一些。
不是所有人都是李靖,历史上的军神也只有一个。
万一路上有个好歹……
大明不是没有人,熊廷弼年轻,孙承宗自己也见过。
不说让这两人走一遭,去跟着当个偏将也是好的。
就算败了,有人可以扛着跑。
如今这局面,余令觉得万历有责任,内阁也有责任。
老将出马,明显地后继无人,这还不是怠政带来的后果。
也难怪刘敏宽会推荐自己了,他想必早就看到了这个局面。
说归说,但这五个人领兵绝对没有问题,都是名将,都是老前辈。
余令看了一眼边上的地图,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先前还觉得兵分四路拳头握不到一起不好。
待细细地看完地图和辽东志后余令就不这么想了。
辽东那边都是山地老林子。
四万多人聚在一起,一旦行军那就是一字长蛇阵,拦腰一断,那就完蛋了。
数万人一乱那就是大乱。
余令拍了拍脸,决定不去想了,只有经历过才有发言权。
余令烧掉自己的鬼画符,掩上屋门后就陪着还没显怀的茹慈去村子里走动。
这才是自己如今最该考虑的事情。
生孩子就是闯鬼门关,一个好身体才是闯关的本钱。
这些日子里,余令只要有空就会陪着茹慈走走。
不在家的日子由闷闷陪着。
三月的麦苗已经长得很高了,田间地头全是忙碌的百姓。
今年的老天爷总算开了一回眼,前日下了一场大雨。
大片的麦地得到了水分的补充。
可在龙首原那边却是一滴雨没下。
住在南宫别院的闷闷说她站在高处,望着大雁塔这边下大雨。
她那边艳阳高照天。
余令听说了,从高陵县回来的时候那边的县令正带着人求雨呢!
他们一次求四个,说什么长安的龙王太多了,全都各管各的。
子午集是龙窝,每年淹。
余令都恨不得把那里的百姓都迁出来,在那里修一个大水库。
长安这边还有龙王,还能各管各的,再往北龙王都没了。
东北方向的高陵县,西北方向的泾阳县这两年治安尤其的差。
延安府那边不断的有人往长安这边逃难,如今长安的人一日比一日多。
他的故事余令听了。
他们那边是真的惨,雨水少得可怜,地方官员建制缺人也缺的厉害。
听人说一株麦子上只长几粒麦。
当初当岁赐使的时候余令进过延安府知府。
余令怕得罪人,很是认真且委婉的说长安这边有新粮,好好种也可以。
也说了不能光求雨,得改一下磨洋工的劳役制度,把劳役用到该用的地方。
回答余令的只是一声冷哼。
余令恨死了大明的官场。
看人不看能力看祖上,祖上一般的看你座师,看完座师他再看你是不是进士。
如果你都不是,他就会看你年纪。
他们的行为就像那武侠小说,宗门,师承,年纪,出身名门就必然是君子。
事实该是年轻人武艺高强,书里却是年纪越大功夫越强。
余令真的想把自己干出的这些让人复制过去。
可那时的余令就是一个狗屁,延安知府根本就瞧不上余令。
一个毛头小子教他怎么治理地方……
一声冷哼算是给足了情面。
“大郎,六两那边昨日又来要钱了,这一次的开的口子比以前还大,要一千两!”
“给他一千五两!”
余令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多出来的不要退回来了,告诉他们,谁干的好,干的多,这钱他就拿的多!”
茹慈点了点头。
她虽然不知道在这做什么,但他知道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事情。
自己的男人是一个节省的人,花过最大的钱就是年底送年礼的钱,很少见他这么大方。
余令当然大方。
因为余令在打造火铳的铁管,这玩意是真的费钱,不过也有收获。
从去年六两回来开始到现在……
已经有三百个合格的了!
如今南宫走了,矿产完全交给了余令,这对余令而言就是最大的助力。
这两月,老爹也忙。
他觉得以前的矿工太苦了,决定发工钱,为自己即将来临的孙子祈福。
和炼盐的盐灶户一样。
挖矿的人身份也固定了属于匠户,官营采矿多由匠户承担,基本上是无偿干活!
南山屯的军户们也忙了起来。
他们去南山砍树,阴干,然后做可以顶在肩膀上的木头疙瘩。
黑娃也忙碌了起来。
他是做火药的匠户,一直在做火药。
躲在城里像他这样的人很多。
别看他们是老实巴交在家做烟花的,这年头会做烟花必然会搞火药。
配比一改就成。
在他们的努力下,长安某个藏在地下的大墓里已经积攒了二万多斤的火药。
当初从南山下来的那一伙人里的妇人在做定装弹。
如今是没事就会搓几个!
从京城回来,余令知道自己的官就是做的再大也不能一定能保住全家人的命,保命之法唯有自己够强。
“大郎,肖五去了周至你知道么?”
“知道,跟人辩经去了!”
“他会辩什么经,他回来一张嘴险些把苟老爷子气死!”
“说啥?”
“他说,俺爷,我说你咋没给我托梦呢,原来还活着呢~”
余令哈哈大笑了起来。
茹慈也笑了,望着这成片的麦田,她主动的牵起了余令的手,指着天边笑道:
“大郎,你看这夕阳多美!”
夕阳西下,朵朵晚霞如同血染透着红光。
……
刚睡下的万历从梦中猛然惊醒。
在梦里,血染的云朵,映照着努尔哈赤高山般的身体,在他的脚下,无数大明将士伸着走在哀嚎。
万历想说什么,却见奴儿猛然回头,一张獠牙野猪脸露着渗人的笑。
“山君,山君,朕的山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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