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你要先是自己
陈念的心涨涨的，酸涩不已，曾经她们也是这样过来的。
感性的宁阳王忍不住擦拭眼角，他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说感谢。
水翻滚，米花绽放，在沸水中打摆子，相互你一拳我一脚，陈家村人确定米粥已成。
“村长，粥好了。”
村里人喊了一嗓子，将这些灾民的吸引力全都聚集过去。
村长？哪个村的？
灾民们好奇，但更多的是对这滚滚米粥的期盼。
有人伸长脖子，四处寻碗，眼中迸发希望的光芒。
“看到了，我看到了，有米花，不是稀得不能见米的粥。”
有的还能摸出自己的碗，有些灾民别说碗，路边树叶子做碗，叶子都被薅秃，没有碗的灾民束手无策。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今，有炊无碗果腹。
看这些人着实可怜，陈家村也顾不上脏乱差。
陈念大声嚷嚷：“有碗的吃完麻烦把你们的碗递给旁边的人，没碗的可以到我们这领碗，但是别把碗砸了，吃完立马还给我们给下一位灾民，一人最多一碗，多了也没有。”
她说是这么说，操作起来就不知道这些人听不听话。
陈福金几人组织这些灾民排队。
眼下是秋季，原本应该收获的季节，然而地上草皮都被啃的一干二净。
大家也穿着秋衣，有些人家的衣服早就典当换钱换粮，身着的还是夏日单薄衣衫。
陈家村能拯救一时，等到入冬的时候，这些缺衣少粮的人估计也是难以撑过这个冬天。
只是未来，谁知晓呢，能帮助一下就帮一下吧。
陈念望着这些灾民，心情沉重。
宁阳王心头也堵的不行。
“先前我还不当回事，以为是小灾没想到是这样。”
也不能怪他，温室里的花朵怎知外面世道凶险。
灾民们刚开始不知道排队，后来陈家村人恶狠狠威胁加上其他灾民那埋怨的眼神，嫌弃耽误自己吃饭，这些灾民这才乖乖排队。
鱼龙混杂，所以这个时候，人的贪婪自私暴露的彻底。
一个小女孩捧着从陈家村那领来的碗小心翼翼往回走，她咽咽口水，自己娘亲生病了，只要能喝上一口，娘就不会死了。
她往回走，突然她的弟弟冲过来。
“给我，给我。我还没吃饱。”
仅一碗粥哪里够啊，他恨不得大锅里的粥全是自己的。
“快点，赔钱货，给老子端过来。”
一个瘦的一脸脱相的男人，粗鲁的要抢过女孩手中的碗。
女孩不愿意退后两步，那男孩冲上前不满撞她一下，嘴骂骂咧咧。
“赔钱货，不给我吃，你自己也休想吃。”
那男人没想到好好一碗粥居然被自家儿子弄洒，舍不得打儿子上前一巴掌抽在女孩脸上。
“你个赔钱货，一点粥宁愿洒了都舍不得孝敬你老子，你个不孝女。”
小丫头满脸都是泪珠，摇头，蹲下来，想舔洒在地上的粥，可惜粥落在地上，很快浸入土中消失殆尽。
女孩伤心的哭泣，她爬到娘亲面前悲伤哭泣。
那个女人叹口气摸一把女儿的眼泪，随后埋怨。
“招娣，你不该这样，弟弟小，娘不喝，你给弟弟喝多好，现下多浪费？”
女人仅剩最后一口气都还在想着自己的孩子，那女孩如遭雷劈，眼神空洞，难以置信望着自家亲娘。
自己亲手捧过来的碗，自己一口没喝，被弟弟打碎，还落得爹娘弟弟埋怨，她麻木的心早就千疮百孔，此刻，一点求生的欲望都没有。
活着太累。
宁阳王见证这一家几口的命运，撸起袖子想上前，然而陈念拽住他，摇摇头。
这个年代向来重男轻女，若非自己穿过来，当初秀秀都能被原身卖了换粮，这才哪到哪。
别说现在，后世这种观念依旧能有，只不过是变相改变而已。
重男轻女根深蒂固。
这些灾民如此，陈家村也不能幸免，如果重回当初，相信很多人宁愿饿着自家儿媳妇和孙女也不会饿着自家耀祖。
“要不要再给她一碗？”
陈念摇摇头，再来一碗依旧如此，等待女孩的命运就是这样。
那女孩家人满不在乎提着女孩到陈家村面前。
“能不能再给一碗，这个死妮子手抖，碗居然洒了，糟践东西。”
“你这人怎么这样，都吃过了，还来？”
“老子这闺女没喝到，与你何干…”
眼瞅着快要打起来，陈念木着脸走到面前，亮出自己蹭蹭大刀。
那些人一见寒光凛凛的大刀不自觉吞咽口水，想再拿一碗的心思只能止住。
陈念要了一碗粥，递到女孩面前。
“你若是自己喝，我给你，你若是给旁人，我是不会给你的，你自己做决定。”
粥面倒映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女孩局促捏着自己的袖子，摸摸自己的肚子，她也很饿，先前为了娘亲，她没舍得吃，如今，她真的很想吃。
许是下了某种决心，那女孩坚定的眼神射向陈念。
“我自己喝！”
她内心的抗争没有多久，饥饿终究战胜理智。
接过碗一饮而尽。
“你个死！”
那男人还想骂骂咧咧。
陈念一记冷眼扫过，他的话卡在喉咙里不敢发出，讪讪讨好的笑着。
她依旧背着大刀，面无表情，威风凛凛。
她不是很美，但是在小女孩心中，阳光洒下来的那一刻，她镀了一层光，可能菩萨就是如此，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种下蔓延。
“你要先是你自己，再是别人的女儿，姐姐。”。
小女孩喝完粥，跪在地上给陈念磕了一个头。
“谢谢。”
随后她放下碗转身离去。
这碗粥不知道她能撑多久，但是有信念支撑着她。
返还回去后，弟弟依旧骂骂咧咧还动手推她。
躺在地上进气多呼气少的娘亲，垂着脑袋还在埋怨她那碗粥不该自己吃，应该让给爹爹和弟弟，他们才是家里的天。
女孩默不作声，微微勾起唇角，眼里嘲讽。
那男人见走下去老远，自己没吃到粥还被那个胖女人瞪，心中憋火，对着女孩又打又骂。
女孩面无表情面对殴打辱骂，亲眼见证自己的娘亲一点点气息微弱，然而自家爹爹和弟弟依旧神情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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