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求学暗涌

她抬头望去，只见钱勇的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这么热的天，你怎么来了？”她注意到钱勇今天穿着一件崭新的白衬衫，不同于往日的随意。

钱勇在屋里，丝毫没有客人的拘谨。他环顾四周，目光在书桌上堆积如山的教材上停留片刻，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听说你考上大学了，特意来看看。”钱勇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不容易啊，以后好好学习，争取更上一层楼。

“你如今已经是大学生了，好好学习才是正经。对了，过两个月我去学校找你。”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

孙雨南眯起眼睛，“你笑得不怀好意啊。”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哪有。”钱勇立马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但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话音未落，他就起身告辞，仿佛完成了什么任务似的。整个过程不过几分钟，却让孙雨南感到莫名其妙。

看着钱勇远去的背影，孙雨南若有所思。这突如其来的一出是什么情况？记忆中的钱勇向来高傲，从不会主动来访，更别说说这种鼓励的话。

夜色渐深，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将一室的温馨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锦松已经在怀里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孙雨南轻轻抚摸着孩子的头发，思绪却飘向了远方，不知道母亲和弟弟现在过得怎么样。

她拿起笔，准备给母亲写一封信。信纸上的墨迹一点点晕开，就像她此刻复杂的心情。她知道母亲的不容易，也理解弟弟的任性，但这些话到了笔尖，却总是化作最简单的问候。

窗外的月光越发明亮，仿佛在为这个夜晚镀上一层温柔的光辉。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打破了夜的寂静，却又很快归于平静。这样的夜晚，总让人忍不住想起很多很多事情。

孙雨南刚放下手中的笔记本，思绪飘远。

一早醒来，孙雨南望着院子里的丝瓜藤爬满了篱笆，绿叶间点缀着几朵黄花，突然觉得应该去拜访一下吴总工。

吃过早饭，收拾完毕，她拎起早已准备好的礼物，牵着在一旁玩泥巴的锦松。

“妈妈，我不想去。”锦松撅着小嘴，一脸不情愿，“我要和妹妹玩。”

孙雨南蹲下身，轻轻擦去儿子脸上的汗珠：“很快就回来，妈妈露个面就走，好不好？”

锦松还想说什么，但在母亲温柔的目光下，最终点了点头。

吴总工的家在厂区深处，一路上，不少熟人跟她打招呼。孙雨南能感觉到，他们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

吴总工见到她很是高兴，连声让她坐下喝茶。茶几上摆着几个青花瓷杯，还冒着热气。

“最近在家准备开学的事情吧？”吴总工问道，目光慈祥。

孙雨南点头：“是啊，有些东西要提前预习一下。”

“好好学习，别想太多。”吴总工笑着说，却没提让她回厂里帮忙的事。

孙雨南心里明白，自己现在是学校的人，厂里给不了工资，吴总工也不好意思使唤她。但她还是忍不住问：“最近厂子里发生了啥新鲜事吗？”

“能有什么新动静？”吴总工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就那样，该忙的忙，该闲的闲。”

“钱工最近怎么样？”孙雨南试探着问。

“他啊，”吴总工放下茶杯，“工作很努力，整天泡在实验室里。”

见话题往工作上引，孙雨南赶紧找借口带着锦松告辞。

回家路上，正好遇到在门口晒太阳的香大娘。她手里拿着一串辣鸡爪，油光发亮。

“你知道不？”香大娘神秘兮兮地凑过来，“钱勇下学期要去金陵读研究生了。”

孙雨南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今天特意跑来夸我。”

“是公司推荐的。”香大娘压低声音，仿佛在说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不是考上的。”

孙雨南轻笑：“我知道，老师说过，这批都是公司推荐的。”她想起钱勇今天那副模样，不禁摇头，“他肯定想等开学了，在我面前炫耀。”

香大娘拍拍她的肩：“你也别灰心，等毕业了再考研究生。现在先把大学念好。”

“香大娘，我告诉你个秘密。”孙雨南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我们系里的老师，已经把名额给我了。”

“真的？”香大娘眼睛一亮，差点把手里的鸡爪掉在地上，“你这孩子，真争气！”

“别告诉别人啊，特别是钱总。”孙雨南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放心，我知道分寸。”香大娘眨眨眼，“到时候看看是谁吓唬谁。”

两人相视一笑，都有些期待接下来的好戏。

夏天的傍晚总是来得特别慢，太阳像是粘在天边，迟迟不肯落下。孙雨南坐在院子里，看着锦松和玉涛在地上画圈圈。

果然没过几天，钱勇又来了。这次他提着一篮子梨，个个圆润饱满。

“厂里发福利了，给你带了些梨。”钱勇笑容满面，眼睛眯成一条缝。

“怎么会是你来送呢？”孙雨南明知故问，接过篮子放在桌上。

“我主动请缨的。”钱勇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桌上摊开的书本上，“你这学习劲头不错，以后争取读个研究生。”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仿佛在施舍什么似的。

孙雨南微笑：“读完大学再读研，时间太长了，我可不想。”

一旁的香大娘差点笑出声来，她太了解孙雨南话里的意思了。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总能在不经意间给人致命一击。

但钱勇却浑然不觉，还在那儿自顾自地说：“这有什么？大家不都这样过来的吗？我不也是一步一步...”

孙雨南不置可否，只是笑笑。有些事情，不急着说破。

夏天的风吹过院子，带来一阵清凉。远处传来收音机里的歌声，混杂着孩子们的笑闹声。孙雨南望着天边的晚霞，心想：等开学那天，看看谁更惊讶。

日子一天天过去，孙雨南开始收拾行李。书本、衣物、日用品，一件件整齐地码放在箱子里。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次求学之旅，更是一次人生的转折点。

锦松趴在箱子边上，小手不停地翻动着妈妈的东西：“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孙雨南摸摸儿子的头：“妈妈周末就回来看你们。”她顿了顿，“要听奶奶的话，照顾好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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