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292说与不说
说完这些，曹琳就很识趣地住嘴了，自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看了看窗外的景色。这个时候还是下班的高峰期，路面上的车和人都很多，从远处看就像是一个被人慢慢拉动的绸缎，一点一点地朝着每个人心中的方向行进。
曹琳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就听见了对方的回答。
根据她自己推测的时间来看，等待的时候大概没有超过两分钟。虽然两分钟在这样的时刻里面看来已经算是比较长的时间了，但是这仍然让曹琳松了一口气。
夏臻的脸上展露出了一些让曹琳看不清晰的笑容，但是确实是温暖的，不带着责怪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也让曹琳放下心来。
“我能明白。”夏臻喃喃道，“好吧，我为我之前一些可能有点过激或者太过聒噪的言语表示歉意。我当时应该都是被吓傻了，所以——”
她带着歉意笑了笑：“现在返回去想想，再加上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都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了。我承认，可能是因为我自己的，呃，经历的问题，导致我在看待虞懿的这件事情上不够理智，所以可能之前就出现了一些我围在你身边催着让你无视虞懿的做法……这确实挺幼稚的。”
“你才发现？”曹琳也笑了，周围的气氛一瞬间就柔和了下来，“你知不知道我当时都是怎么想的？我的顶头上司被我的好朋友骂了！真是不能再尴尬。”
“哈哈哈哈——”夏臻被曹琳的这个说法逗笑了，“是我当时没有考虑周到和清楚……现在想想，还真是的。毕竟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没有什么资格去管着别人，不是吗？我也明白你刚才说的那些话的意思了，不管你对虞懿究竟是什么看法，觉得他好还是不好，最终决定要不要和他在一起，其实都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一直在给自己找事情做。”
说着，夏臻叹了一口气。
“我感觉我这段时间——尤其是这几个星期以来，可能真的是魔怔了，同时被钟家的老太太和虞懿的事情刺激的。我以后还恢复正常比较好。”
其实有些话，夏臻还是选择藏在自己的心里，没有说出来。
刚才曹琳在说话的过程中，也一度是欲言又止，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说出来的模样，夏臻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意识到了对方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关于虞懿曾经喜欢过夏臻的这个事情。
夏臻的心里仍然有着对于当时第一次让曹琳在自己的面前揭露了虞懿喜欢自己的印象，那个时候顶多是觉得稍微有一点尴尬而已——而且还是针对于虞懿的尴尬。夏臻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对方对于自己这样的感情，也不是很想回应，那段时间尤其的苦恼。
然后感觉也没有过去多久，夏臻就和钟世景在一起了，而虞懿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喜欢上了曹琳……
说到底，之前夏臻一直对于虞懿对曹琳那么献殷勤感到疑惑和不相信的原因，多半还是来自于这事。
因为对方曾经也喜欢过自己的缘故，所以夏臻在看待对方的时候就不自觉地给自己用了一层不易被轻易打破的滤镜，说话也有点傲慢起来。
在夏臻的心里，她觉得虞懿这个变化还是有点太快并且太莫名其妙了，她的意思并非是虞懿非得为自己得了情伤不能自已还是怎么样的，那太假了，也很矫情，虞懿一看就不是这种类型的人。夏臻只是在寻找一种能够解释的原因。
解释虞懿究竟是如何把注意力放在了曹琳的身上，解释他如何一步一步地朝着对方靠近。
夏臻的反应却是是激烈了一点，直到连曹琳最后居然都懵懵懂懂地猜出了“为什么”。
也难怪到了这一天，曹琳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把自己想的都说了出来，尽管对方说的话都很客气，但是夏臻也不能想象，要是自己的言语再过分一些，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不懂变通的人生气起来才是可怕的，更可况是曹琳这种自己有主见的不懂变通的人。
“没什么。”曹琳耸耸肩。她在这方面总是相当的大度。“只是趁机说一下自己的态度而已，说完了，我自己也舒服多了。其实这个事情也就是这样的，没什么重要的部分……不管我最终到底要怎么样，虞懿的事情都不会影响到我的工作，这就是我想要的。”
夏臻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笑了：“你这工作狂的人设真是万年屹立不倒啊。”
曹琳挑眉，微笑，“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好了——而且，嗯，有些事，虽然不怎么重要，但是我还是要和你说一声：你不觉得，虞懿这样的人，根本就不会长久地喜欢一个人么？”
夏臻也惊奇了一下，想了想：“……哈？”
曹琳无奈：“这就是我之前一直都对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虞懿的事情的最大原因之一了。就像你知道的那样，虞懿的性格和习惯都是摆在那里的，说不定这个月一过就找别人了，你着急个什么？”
夏臻这户是真的被噎住了，半天说不出来话。曹琳这话说得也实在是太有道理了一点，夏臻自己暗暗在心中思忖了一会儿。
曹琳接着说：“我刚才有些话说的可能也不是很对，但是一时间情绪上来了，就什么都说了。好了，你对这个问题还有什么疑问没有？我感觉这个话题稍微有点沉闷了，刚才差点就要吵起来，如果可以，还是换点别的事情说吧。”
“好啊。”夏臻的一对眼睛笑成了两个弯弯的月牙，似乎也非常同意对方的这个建议。“还是说别的吧——反正现在菜都没有上上来。说些什么？”
夏臻这个意思，就是要把主动权交到曹琳的手上了。
曹琳一开始的前几秒也是一愣——对于打开话题这种事情，曹琳一直都是交给夏臻放心去做的，现在轮到了她，她还有些许不确定。
“啊——”曹琳想了想，还是给自己想出了点东西来交谈，“那你的烦心事呢？你打算怎么解决？虽然我看你的样子好像并不打算告诉我，但是你总不能什么都不说吧，难道你要自己设计航天母舰吗？”
“噗——”夏臻笑了，“你这是什么比喻啊！好吧，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特别需要保密的事情，我也不是不能告诉你，但是因为很多，嗯，原因，我要考虑一下。对了，我要提前和你说好，我是真的挺信任你的，但是这件事情已经和信任没有太大关系了而是——”
夏臻愣愣地想了一会儿。
这已经和信任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这主要还是为什么要告诉别人的问题。
首先，夏臻之前和郑东风曾经合作过的事情的敏感性质已经决定了夏臻接下来几乎所有的行动的走向——不能告诉其他的任何人，不能让别人——尤其是公司里的员工们——知道她做的这件看上去非常有二心的举动。
夏臻只能独自行动。
要是告诉曹琳呢？
这个念头在夏臻的脑海里闪过了一瞬，速度又快又凛冽，夏臻差点抓不住。
然而这个时候脑海中却像忽然出现了一个崭新的声音一样，一直反复地重复着这句话。
要是告诉曹琳呢？
对啊，夏臻想，要是告诉曹琳，会发生些什么？
曹琳已经是她能在这一世里面找到的最好的朋友了，之前他们就一直互相分享着自己的想法以及情绪，按理来说都相处到了这个份上了，其实也早就没有什么禁忌可言。他们刚才还闹了一个小小的矛盾，但是现在也依然相安无事地坐在对方的面前，互相对着对方微笑。
但是——
夏臻想，有些事情还真的就不是这么简单。
她要很小心谨慎，要不去出错。
如果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曹琳，这就意味着夏臻必须要让对方知道自己曾经和郑东风“勾结”的事情。而这件事情，全公司上下，都没有其他任何一个人知道过。
知道了这件事情，夏臻就又要解释给曹琳听，为什么自己之前要答应郑东风做对方的眼线，理由太假了不行，太玄幻了不行，说是夏臻想要默默地观察对方的举动和潜伏吧……连钟世景都不通知，这也很可疑。
说不定迫不得已，就要透露出自己那几乎没有人知道的长宁集团千金的身份，再“一不小心”告诉对方自己其实一开始就是为了复仇来的，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不怀好意心思重重的，从来没有对人真心过。
夏臻想想就觉得自己头疼得要死了。
一环扣一环，要是想把自己从这个过程当中摘出去，真是比登天还难。
为了能让多一两个人帮自己，就把自己的老底全部都抖搂出去了，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而且，到时候的夏臻，究竟要怎么做，才能避免曹琳的责问和不理解呢？
一旦曹琳知道了这样的事情，就会有别人知道。钟世景、虞懿、雷利，公司里的其他人，还有钟家的人……
麻烦将会变得源源不断。
夏臻到了现在，还是不太明白，自己接下来究竟应该怎么走。但是她非常肯定的事情是，如果现在就对曹琳和盘托出，自己之后一定都不会好过。
夏臻深谙其道。
要克制，要忍耐。夏臻这样对自己说。接下来要应对的事情太多了，她哪一步都不能出错。
和郑东风之间的关系，就是夏臻之前犯下的无法修改、只能挽回的千古恨，在把这个问题解决之前，夏臻没有办法和任何人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敞开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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