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最后一天的早上
呃，好吧，这个不一样的点，可能就在于，她是真的非常聪明。
虞懿也不是没有问过曹琳，坐在现在的这个位置上，她真的会觉得甘心吗？
在虞懿的眼里，曹琳一直都是求学和工作的道路上顺风顺水的人，理所应当的什么都应该得到最好的，连职位也应该是在同行里面最好的……
可是现在曹琳屈居于虞懿下边不说，每天还被塞给了一对乱七八糟的工作，虞懿也不知道曹琳的心理是不是会觉得憋屈。
虞懿从大学三年级开始，被钟家塞到了钟氏集团里面开始工作，一上来就是主管，因为前一个市场部的主管刚好因为他自己的个人原因辞了职，而钟世景的父亲——也就是钟励，对于帮助虞懿更快地适应工作生活，也非常地热心，直接就给了这个钟家人一个很高的职位。
这个处境和当初钟世景刚上任的时候有些差不多。
只不过他们两个之间的不同是，钟世景刚上任的时候，可以说是孤家寡人一个，身边没什么能够让太过信任的帮手，一直到后来的好几年都是这样，直到最后夏臻出现才好了些……可是虞懿可不一样了。
虞懿一来，工作量不算太大，自己还能搞定。在钟氏集团里面工作了两年，曹琳终于出现了。
其实之前曹琳在市内的商业圈里面都已经有些名气了，她之前就在另外一个很有名也很强大的公司里面工作，而且据说位置很高，薪水也不低。
可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曹琳自己主动辞去了那个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羡慕的职位，然后毅然决然地来到了钟氏集团，坐到了现在这个不知道比先前低了多少的位置上。
予以一开始对曹琳不算太了解，只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这个女人厉害到不能直视的履历，对曹琳为什么来到钟氏集团，心甘情愿地当一个小员工而感到疑惑。
曹琳一开始还不是在虞懿的身边做事的，大概在底层调整了两个月，才慢慢地一级接着一级地生了上来，然后就此留在了虞懿的身边，不动了。
从此，就是好多年。
虞懿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这么多年的疑惑，一直都在时间的长流里慢慢地保存着，他明明一直想问，但是也一直都没有说出口。
他想问：为什么你选择留在我身边？
但是虞懿一直都没有选择把这个疑问说出口，因为他知道，对于曹琳这种丝毫没有任何的煽情艺术细胞的女人来说，她的答案往往简单公正而且无情。
比如——钟世景让我多照顾你一下之类的。
又或者——目前只有这一个职位是空着的。
总之，不要企图从曹琳的嘴里听到什么答案被委婉化地说出来。
这不可能。
绿灯亮了。
虞懿踩开油门，重新开着车子，加入到路上的车流当中。
钟世景早上醒来，觉得一阵神清气爽。
不过如果钟世景一旦知道了夏臻要离开的消息，就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轻松的模样了。但是他也毕竟也只是一介凡人，并没有什么能够预见未来的机会，于是此时仍然对未来所要发生的事情毫无所知，像一只沉睡的幼狮，安然无恙地躺在他人的怀抱里。
钟世景早上起来，见餐桌上有一个新的、模样精美的三明治，就知道夏臻已经醒来了，并且在自己之前收拾好，去了公司。
这一段时间以来，他们一直都是这个相处模式。
钟世景早就没有了之前的习惯。他本来口味比较刁，但是自从夏臻开始给他做早餐之后，竟然也觉得无所谓起来，不再从饭店订餐。
此时的钟世景，对之后会发生的一切都没有任何的预见性，这实在是有些可怜。夏臻在到了钟氏集团的时候，守门的门卫眼睛一亮：“副总，您今天又来这么早！”
夏臻微微露出了一个笑容，对着对方点头示意：“早上好。”
“您慢走！”门卫的声音在夏臻的身后慢慢飘远了。
像往常的无数个日夜一样，夏臻选择了自己经常坐的、靠近最左边的那一部电梯，然后在空无一人的情况下，乘着这部电梯，上了21层。
她今天来的比较早，至少比之前还要早一些。
夏臻不知道该怎样面对钟世景，也不知道该怎样防止对方发现自己的行动，只好想着是不是能早点来，和曹琳交代好一切之后，再赶紧离开，尽量不要碰上钟世景，免得看到对方那大发雷霆的模样。
——那一定很是可怕。
钟世景虽然在情感方面并不是很是在意，但是心思也很细腻，如果夏臻真的做了什么反常的举动，钟世景肯定会发现。
这样想着，夏臻赶忙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开始动手整理了起来。
她的东西本来也就不多，之前和钟世锦要了个柜子，是为了用来放自己平时要看的资料和书的。但是没想到，中途突然就出了这样的一个变故。夏臻确实有点难过。
这里面的书刚只摆了一排，还没有把空间占用完，本来夏臻是以为自己还有机会把整个书柜都塞满的，到后来才发现，原来还是自己想太多了。
很多时候，人都甚至没有自己准备好，但是就已经要开始离别了。他们对此无所怨言，并且缄默不言。
夏臻的计划还是比较严密的，她先是把自己桌上的一些文件都收拾了出来——包括一些钟氏集团平时用到的文件资料，基本上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于是就按照分类摆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面，列成一行一列的样子，很是整齐。
昨天专门拿出来的公司配备的电脑和IPAD，夏臻也都带了出来，放在了办公桌的上面，让他们能看起来醒目一点。
还有一些剩下的物件，不过就是夏臻平时放在办公室里面的日常生活用品，比如水杯，给几袋茶叶、几袋速溶咖啡，还有一些纸卷之类的东西。
她都一一地全部收拾好，放进自己的随身包里。
其实在某个瞬间，夏臻忽然产生了一点很是烦躁的心理，让她忍不住把那一些生活用品都从自己包里重新拿了出来，对着自己办公室及里面的垃圾桶，比划了一下，就要扔过去，但是夏臻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因为她忽然发现自己的那些东西太多了，垃圾桶装不下，如果真的塞了进去，对公司的保洁员也是一种伤害。
——那还是算了。
夏臻基本的道德心还是有的。
于是她把自己的水杯的一类的东西重新心甘情愿地塞进自己的包里，就当是最后为钟氏集团做贡献。
包里面的空间很大，于是也都还能装的下去。
夏臻本来自己的私人物品就不多，一个包没装满，看起来还是很富裕。等到东西都差不多收拾完之后，夏臻有些满意地看看房间里的每个角落，然后忽然意识到这里面已经不再是他的所属地了。
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空旷又冷冰冰，丝毫没有属于她的痕迹，好像这从来都只是一间吃人不眨眼的屋子，人们有的来，有的走，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人关心。
夏臻就是那千万人中的其中一个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可是夏臻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一点，尽管这是事实，但她的心还是被刺伤了。没有人会希望有一天忽然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是多余的，是可有可无的，没有人愿意在乎的感觉真的很糟糕。但是夏臻还好一点，因为她还有曹琳。虽然曹琳也是这“没有人在乎”大军中的一份子，但是夏臻也为此感到高兴。
因为她们自始至终都是两个孤单的女人，能聚到一块儿，虽然仅仅只是互相取暖而已，但这却已经足够温暖了。
夏臻在以前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这一点。她也从来都没有期望过，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在自己的生命中出现。
夏臻很感谢曹琳的存在，仅此而已。
那些放在书柜上的书是没有什么用处了，夏臻也明白自己以后应该就不会再干这一行了，虽然那些书都是她自己花钱买的，但是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其他的价值，于是只能继续放在书架上，如果有人后面的人要用的话，她会觉得很高兴。但是如果就此被扔掉了，也没什么所谓。
夏臻好在是一个非常会调节自己情绪的人，就算伤心难过，也总能有方法能让自己稍微好受一些。
她最后看了一眼自己曾经的办公室，然后默默地起身，背上自己的包，最后看了一眼周围，确定没有什么自己的物品落下，然后锁上办公室的门。
夏臻本来想着是要把这钥匙直接挂在门上的，免得后来的人找不到，但是随后她又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
现在毕竟已经是早上了，钟世景什么时候回来，夏臻还不知道。
如果钟世景来的时候忽然发现了这串钥匙，那么夏臻可就解释不清楚了，她不想要这个样子。
这样想着，夏臻干脆就继续把钥匙拿在手里，然后坐着电梯下去，先到了曹琳所在的楼层，打算和对方告别一下。
虞懿和雷利夏臻是不打算去见了。
一来，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那种非要见面不可的缘故，道别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干脆也就算了。
而且这两个人毕竟是钟世景的手下，也是得力干将，夏臻也不确定这两个人会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三个共同的上司——好吧，夏臻觉得他们俩应该还是会尊重朋友之间的约定，不会告诉钟世景。
但是对于夏臻来说，这样还是太奇怪了一些，还是之前所说，这两个人毕竟是钟世景的下属，为了钟世景做事。
夏臻居然还要让钟世景的两个最得力的下属来帮助自己隐瞒一件事情……这实在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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