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破绽

十年前的无头杀人案，是长山县609重大案件，也是田正海上任县督导组督长第一年便接手的案子，至今想起来，都还让人毛骨悚然。

1973年春。

田正海作为长山县督导组新上任的督长，难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这第一把火便烧在了治安管理上。

他是从滨海市督导组下调到长山县，名为下调，实则暗升。

长山县督导组督长可要比滨海市督导组第一大队队长的职权要高。

长山县治安管理很差，聚众斗殴，地下赌场，那几乎是寻常事，地痞流氓更是拉帮结派，搞土皇帝的那一套，老百姓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

至今，田正海都记得在百姓口中流传的一句话。

不怕当官的敲打，就把土皇帝的毒打！

田正海这新官的第一把火就烧在了这些土皇帝头上，不到一个月，就缴获了全县七个土皇帝窝点，一炮成名，他的办公室，光是锦旗就不下十个。

田正海原本以为消灭了地下土皇帝的势力，自己就能松口气，可没想到，震惊全滨海乃是全国的无头杀人案出现！

田正海现在还清晰的记着时间。

1973年，6月9日。

县督导组接到群众举报，华钢制造厂污水管道被堵，废弃污水涌出地面，造成了近区地界都成了华钢制造厂的污水排放区，导致了群众生活的不便。

不少群众找到华钢制造厂的领导反应，可厂领导对此事不屑一顾，只搪塞说正在抢修污水管道。

可一连半个月过去，华钢制造厂每天数吨的污水向外排放，导致近片区的地界都成了水帘洞，群众出行都得穿靴子蹚水过去。

最终群众实在遭不住了，直接上报了督导组。

这可谓是群众反应极其强烈的恶性事件，田正海直接气急了，亲手接管此事。

华钢厂领导得知这件事情惊动了田正海，第一时间从县里找了一只工队，做做样子似得开始抢修污水管道。

污水管道的抢修工程原本只要三四天就能完成，华钢厂领导一拖再拖，甚至愿意将污水排放到污水区都不愿意抢修污水管道，这实在令人怀疑。

田正海第一时间会见了华钢制造厂的领导，其中，权利最大的厂长张长谷一直畏畏缩缩，不敢出面，则是由副厂长孙军出面。

孙军是张长谷的小舅子，原本只是县里杀猪的，靠着姐姐长得漂亮，傍上了张长谷这么个大厂长，可谓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孙军也是利用了这个便利，顺利进入华钢制造厂成为了一名正式工人，随后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到了主管位置，一年后顺利继任副厂长。

这其中的关系，无非是张长谷的手笔，鼓动自己小舅子做上厂长的位置，以权谋私。

厂工人私下都不停的在议论，这下整个华钢制造厂彻头彻尾成为了张家的地界，一时间，张长谷权霸于天。

若说田正海之前剿灭的是地下土皇帝，那么张长谷和孙军一个是明皇帝，一个摄政王，狼狈为奸，华钢制造厂每年数千万的盈利，一大半的利益都揣进了他们俩的口袋。

有人称，张长谷极其好色，孙军为了拉拢讨好他，曾在长山县大肆为其选妃。

明面上是招收年轻女工，背地里是为其大肆选妃，只要张长谷相中的，同意的女性直接送到张长谷家，不同意的，由孙军“一副药”搞定，迷晕送进张长谷的私人房宅。

更有甚拒绝者，被孙军带着人毒打，直到打到服为止，一时间，仅仅是国营华钢制造厂的厂长成为了权霸一方的地痞，令人闻风丧胆。

田正海刚上任不久，就搅毁了长山县大半这样的组织，张长谷等人也有所收敛，生怕这新官上任的第二把火烧在自己身上。

“孙副厂长，贵厂的污水处理管道到底还有多久才能完工，你总不能让整个长山县的老百姓等着你维修完，才能过正常日子吧！”田正海说道。

他瞧着孙军尖嘴猴腮，贼眉鼠眼，典型的一副小人之像。

这些年他虽然是靠着张长谷小舅子身份才做到副厂长位置的，可他的卑劣手段层出不穷，也足可以见此人的歹毒城府，绝不是普普通通地痞流氓的之辈。

“田督长的话就是圣旨，工人们已经在抢修了，这厂子里的污水管道足有几千米，总得一点点找漏点，这可是个费工夫的活计，还望田督长等一等。”孙军巧言令色，明摆着是在拖延时间。

“别提什么圣旨，现在不允许搞土皇帝这一套，既然贵厂能力有限，短时间找不到污水管道漏点，那就让我们督导组的人帮忙，我手底下这帮人别的不会，最擅长找治污查漏！”

不容孙军回绝，田正海第一时间召集督导组大队二十余人，带着镐头铁锹，封锁华钢制造厂，彻底把这地界的下水管道处理干净！

孙军急了，见华钢厂内外都被督导组围的水泄不通，他也被田正海强行留下观察处理下水管道的现场，根本没法分身。

“田督长，我尿急，出去一趟行不？”孙军故意夹紧了两条腿，一脸难意朝着田正海问道。

“你一个大男人，随便找个坑尿一泡就行，去什么厕所啊。”

面对田正海的死守，孙军也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因为那污水管道是什么原因被堵的，他最清楚不过。

一旦华钢厂整个污水管道都被督导组的人挖干净，那么华钢的天塌了，第一个砸的就是他自己。

“田督长，这外面天气热，不如到我办公室坐坐，我给你倒上一杯凉茶，咱们……好好聊聊？”孙军强忍着心里的忐忑道。

只见，田正海一脸冷漠，眼神像把锋利的刀子，上下审视孙军，早已经看出了些许破绽。

他心里笃定，华钢制造厂有问题！

“孙副厂长，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这华钢制造厂污水管道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你最好现在讲清楚，到时候也能得个从宽处理。”

田正海话音刚落，负责进行污水管道排查的督导员王大安上前报告，一脸惊愕。

“督长，华钢厂女员工厕所发现一名无头女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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