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房间里，灯是关着的，她伸手摸了摸身旁的位置，惊得直接坐了起来。

明明天还没亮，季正寒怎么不在？

她连忙打开灯，拖着沉甸甸的脑袋来到洗手间，也没见人。

突然，她发现卧室的门缝处有光透进来，又急忙跑了出去。

一出门，抬头便看到了餐桌旁坐着的人。

她心一紧，猛地停下脚步。

她的衣服换了？是季正寒给她换的，他上楼了，开了衣柜.......

她不敢再往下想，强忍着内心的不安走向季正寒。

慢慢靠近，她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

季正寒早就发现了她，但他没有做好面对她的准备，只好垂着脑袋假装没看见。

“大半夜的，怎么又起来喝酒了？”严沁的声音很小，像是怕惊扰到他。

他的样子不像是睡着了，更像是在装睡。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见他还是不理人，严沁便坐了下来。

现在，两人是对面对的姿势了。

这一刻，严沁只觉得心惊肉跳，一股不好预感油然而生，当她垂头看到自己的裙摆时，好像弄明白了些什么。

想比起真相，季正寒此刻的状态更加让她担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季正寒这才抬起头来，双眼布满了血丝，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脸颊也变得红通通的。

一时间，严沁心疼不已，关心的话却说不出口。

季正寒似乎没发现严沁波动的情绪，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你醒了？”说是笑，其实只是扯动了一下嘴角。

严沁不答，担忧的看着他，“别喝了，去洗澡睡觉吧，有什么事情睡醒了再说。”

说着，她直接推起了轮椅，却被季正寒制止，还飞快的将轮椅手刹给放了下来。

“你不想跟我复婚是吗？”

“不是！”

“那你就是还在犹豫对不对？”

“没有！”

两人一问一答间，本就微妙的气氛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尤其，季正寒不笑的时候，脸就是绷着的，严沁已经好久没见过这样的季正寒了。

“你上楼了？”严沁知道瞒不住了。

季正寒：“是，我上楼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腿断了，二楼，肯定是上不去的？是吗？”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他该有多绝望？那么难，他都上去了，只为了给严沁换一件舒服的睡衣。

可没想到，更难的还在后面，从他发现严沁藏户口本那一刻起，他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不是圣人，他也有脾气、有自己的骄傲。

“你的房间，是我让何立布置的，里面的沙发，茶几，那些小东西都是经过我过目挑选的。”他顿了两秒，转而朝严沁看去，“房间布置得很好看！”

季正寒这样的态度跟语气对严沁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她打断他：“你给我换了衣服，所以，你看到衣柜里面的户口本了。”她平铺直叙的语气像是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

“对，我看到了，你不是说户口本还在路上吗？记错了？”

“没有。”

季正寒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但很快被苦笑替代，“你就说你记错了不行吗？”他在哀求，他将自己最后的尊严都踩在了脚底下。

可她终究却无动于衷。

“我不想骗你，但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不想复婚。”

“那是为什么？因为你改过名字吗？改过名字又有什么呢？”季正寒还在为严沁找借口，也是在为自己找台阶。

他终究还是看到了，看来，车祸的事也瞒不住了。

深夜，人的情绪可能自带孤寂，严沁不想在这个时候说。

她移动了椅子，更靠近季正寒些，她看了一眼他放在腿上的手，却不敢去触摸。

良久，她抬头看他的眼睛，说到：“藏户口本的事，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我......对你最满的爱意，你可以怀疑我任何事情，但我爱你这件事，你不用怀疑。”

“我承认我有事瞒着你，可是，你一定要现在知道吗？”她攥紧了手指头，想等一个否定的答案。

她多么希望，希望没有车祸的事，希望没有所谓的真相。

她看着他，期待着他说：我相信你！

但他没有，他问她：“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问得很迫切。

严沁顿时发愣，一双眼睛忘了要转动，静静的落在季正寒那张微红的脸上，他张着嘴呼吸着，还有些酒气。

严沁不再多说，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那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告诉你。”

说完，她径直走完楼梯口。

她多么希望，此时季正寒能追上来，告诉她：不必了，我相信你！

但他依然没有。

她低头看着脚下，想象着季正寒是怎么上楼的，又是怎么看到那本户口簿的。

想着想着，那副画面似乎呈现了出来。

他应该很惊讶吧，然后又很生气、很绝望。

换了个角度想，心里那些郁结似乎散去不少。

回到卧室，她拿出傍晚时分藏起来的那张图片，将它对折好握在手里，头也不回的下楼。

季正寒还在等她。

听到脚步声，他撑着眉头的手紧了一下，又很快松开。

等待他的不知道是什么？从来没有哪一颗像现在这么紧张，他突然又没那么想知道了。

严沁说爱他，既然这样，他还想怎样呢？有她的爱不就够了吗？

心下还没定夺，严沁已经来到身边。

他故作镇定的抬头，抬头那一瞬，他发现严沁手上握着的那张白纸。

铺天盖地的不安从四面八方袭来，他感觉自己的身子在摇摇欲坠，身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洞。

他承认，他没有能力承受失去严沁的风险，事情太突然了，他也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

就在这时，严沁将手里的纸递了过来，“我瞒着你的事，就是这些，你打开看看就明白了。”她的胳膊还悬在半空中，也不知道明明急着找寻真相的季正寒怎么突然又不接了。

但事到如今，她不准备再隐瞒下去，“阿正，你自己看。”她的胳膊在颤抖，强忍者心慌，看着他的脸。

她说不出口，是她害了他这样的事实陈述，她大概永远不可能自己说出来。

季正寒久久才抬起头来，面色沉着，“如果我看了，你会恨我是吗？”

严沁摇头：“不会。”

她说得极为真诚，完全不给人质疑的机会。

季正寒颤抖的伸出手，拿走她手上的纸，他终究没有克制住内心的疑惑，将那张纸打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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