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发疯

可是，她为什么要跟季正寒交代，心里这样想着，那条信息已经被撤回。

对，她没有必要跟季正寒交代，他们之间本来就是一场善意的交易。

等到天亮，给黄奶奶打个电话说一声就好了。

在无休无止境的挣扎中，天色渐渐亮起来了。

林小小还在睡，她没有叫她，只留了一条信息说自己要回老家，回来的时间不定。

上了出租车，她第一时间拨通了黄奶奶的电话，却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无奈，她拨通了季正婷的号码，想着她昨天在守夜，这会应该还在。

季正婷很快就接听了，如严沁所料，她确实还在守着黄奶奶身边。

“奶奶醒了一会，精神不太好。”

严沁顿了顿，开口道:“麻烦你照顾好奶奶，我回老家了，可能要一周以后才能回来。”

电话安静了两秒。

“回老家？”

“嗯。”严沁觉得不安，也不想多说。

“奶奶情况很不好，医生说恶化得比早前预计的要严重。”

车上的严沁如鲠在喉，望着窗外的眼神充满了无助。

“严沁姐，奶奶醒来的时候四处看了几眼，我想，她应该是在找你。”

听到这里，严沁连忙捂住嘴，将手机拿开了些。

缓了几秒，才重新接起电话:“麻烦你跟奶奶说，让她放宽心，等我回来，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去看她的。”

电话那头传出一声叹息：“好吧。”

……

挂了电话，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司机见状，不明所以的安慰起来:“你们这年轻人啊，压力确实是大，但是啊，扛一扛就过去了。”

“哎……”

在司机一长串的叹息声中，严沁停止了抽泣。

下车时，司机收了钱还在安慰她:“想开点吧姑娘，生离死别，人生常态。”

严沁吸了吸鼻子，扯出一个苦笑:“谢谢。”

……

早晨七点的车站人来人往，早上的临关院也是如此，患者们大多都浅眠，因为他们害怕夜晚，所以，当天色亮起的那一刻，他们会毫不犹豫的睁开眼睛，告诉自己，又活了一天。

三楼的单间病房内，病床上黄奶奶已经彻底清醒。

环顾了一周，发现没有看到她想见的人。

“严丫头呢！”

“奶奶，严沁姐她回老家了，这几天都不能过来，等她回来了，会第一时间过来看您的。”

季正婷坐在床边，整个人显得手足无措。

黄奶奶面露焦急，她了解严沁，这个时候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她不会丢下自己不管。

突然，她颤抖着伸出手，一把搭在季正婷的手上。

“你跟阿正说，严丫头家里肯定出了大事，你让他跟过去看看。”

季正婷一脸为难:“奶奶，这……”

“我的手机呢，手机给我，我给阿正打电话。”黄奶奶情绪变得激动，挣扎着想坐起来。

何立见状，立刻上前:“老太太，您先躺着，我这就给他打，马上打，您躺下。”

说着，何立已经拿出手机，拨出了季正寒的号码。

“给我，我跟他说。”

拿到手机，黄奶奶开了免提，电话响了四声后，那头接听了。

“喂，阿正。”

“奶奶，您好了些了吗？”

黄奶奶有些着急的打断他:“阿正啊，严丫头跟你说了吗？她家里出了事了，你赶紧过去看看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在听没有啊？”

“哦，她……跟我说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听着，底气不足。

“我叫你何叔等会就回去，你去看看严丫头，阿正啊，严丫头是个好孩子，你要是错过了，你会后悔的……”

季正婷站在一旁，紧咬着唇不说话，内心的某处却已经是千疮百孔。

看着黄奶奶一句接不上一句的痛苦模样，她扑了过去，紧紧抓住黄奶奶的胳膊：“奶奶，你别着急，你先休息，有什么事情我帮您说好吗？”

黄奶奶不顾季正婷的劝说，越发的焦急，眼泪都留了出来。

“阿正，听奶奶一句劝，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放过自己吧，好吗？奶奶只想......看着你们好好的过日子，严丫头如今遇上事儿了，作为一个男子汉，你......不能坐视不理啊。”

黄奶奶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只顾得大口的喘气。

季正婷替黄奶奶擦掉脸上的泪水，却浑然不知，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趁着两人都没说话的时候，她突然开口了:“哥，你就听奶奶的吧，你总不能一辈子都呆在家里，严沁姐刚走，你还能追得上。”

“不说了，你好好照顾奶奶。”

“你......”季正婷还想说什么，但手机已经发出了嘀嘀声。

“何立，你赶紧的，赶紧回去。”

何立不敢反驳，急忙答应下来。

季正婷将手机递给他，顺便给他使了一道眼色。

何立看不懂，他只知道现在要回去，然后劝说季正寒，让他踏出最难的那一步。

季正寒挂了电话后，又立马拨打了严沁的电话。

一遍，两遍……

始终没有人接听，气急败坏之下，他直接把还在响铃中的手机重重的砸到了地上。

他昨晚才跟她确认她会坚持到最后的，她明明答应了。

这算什么？

他坐在轮椅上，握着轮椅钢圈的手在发着抖，额上密密麻麻的汗水往下流，湿了他坚硬的脸庞。

当何立赶回家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一副场景。

卧室里除了床和沙发以外，其他的东西全部被掀翻在地。

他没出声，淡定的将那些大件物品扶起来，慢慢走到季正寒身前：“没伤着吧。”

询问之际，他上上下下的将季正寒看了个遍，最后，目光锁定在他右手上。

再往地上一看，血已经滴成了一团。

他连忙出去拿药箱。

这时，季正寒却像是疯了一般，完全不知手上的伤，划着轮椅冲进了洗手间，还将门给反锁了起来。

听到动静的何立提着药箱就往我是冲，但还是晚了一步。

季正寒已经很久没有把自己锁在卧室了，这一锁还不知道会锁几天，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担心他会崩溃。

于是，他大声的叫他：“小正，你开门，开门啊。”

“严小姐家里出了急事回家了，她给正婷打过电话的。”

任由何立如何拍门他都不应。

轮椅的钢圈上，血迹斑斓，镜子里的男人，双眼猩红。

何立拍了一个小时的门，身心俱疲的瘫坐到了地上。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破门而入的时候，洗手间的门缓缓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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