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合照
康复中心治疗室。
检查完后，严沁开始例行问诊：“腿还是不能受力是吗？”
“是啊，弯也弯不下来。”
严沁一边起身一边利索的带上手套，“来，过来走走试试，我看一下。”
女人被搀扶着往严沁指着的一个三层木质的台阶处走去。
“家属松手，虚扶一下，让她自己走。”
“好。”家属顿了顿，慢慢松开手。
女人走得十分艰难，尤其是患侧那条腿，有种像在踩棉花的感觉。
严沁歪着头仔细的观察着女人的步态，不禁皱起了眉头。
“来，先抬健侧腿上去。”
听见指令，女人颤抖的抬起腿，还没抬到台阶的高度她就放弃了。
“不行不行，太疼了。”
“好，家属扶着吧，坐。”
严沁坐回工作台后面，又仔细的看了一遍手里的病历：“想要恢复功能，首先得把膝盖周围的疤痕组织松懈开，可以用超声波和冲击波，也可以使用手法，不过，手法会慢一点。”
“那得做多久啊？”
“松懈疤痕只是第一步，后面还需要进行物理治疗，提高膝关节的屈伸角度，不断的训练，才能增强协调和受力。”
“算了，别花这个钱了，回去自己按摩按摩一样的。”女人作势准备起身，家属却还有些犹豫，为难的看了一眼严沁问:“医生，整个治疗下来大概要花多少钱啊？”
“我没办法告诉你们具体的数字，但我刚刚摸过她的骨头，愈合得其实还不错，你们如果实在为难，可以在这里做几次物理治疗，有好转之后再回家慢慢恢复。”
家属长舒了一口气，捏着女人肩膀的手也随之松开：“行，那我们先做两次看看吧。”
“好，我先带你们过去，具体方案我会跟治疗师沟通，他会跟你们详细的介绍，治疗期间一定不要让腿受寒，天气热也要穿长裤。”严沁放缓了步子跟在两人旁边，一边走一边交代。
“好。”
严沁在治疗室呆了半个小时，确认没有什么大问题后才回来，远远的，就看到护士小文在门口张望。
“怎么了？”
“沁姐，外面有位姓季小姐找您。”
严沁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吃惊：“季小姐？她人在哪？”
“就在大厅。”
严沁顿了顿:“哦，你跟她说我这儿还有病人，今天都没有时间。”衣服的事儿在她心里已经有了疙瘩，她不想再让自己陷入窘迫的境地。
护士偷偷望了一眼大厅的方向，凑近严沁说：“她好像一定要见到你的样子，不是有保安拦着，她都已经冲进来了。”
“我这儿真的还没忙完，就这样说。”
严沁不想见她，把话扔下后，轻轻的关上了门。
可还没过两分钟，小文再次出现在门口：
“沁姐，她不肯走，说要在这儿等你下班。”
严沁已然猜到，犹豫了一阵后，不慌不忙的回道:“你让她再等一会，我把手头的事儿处理完就出去。”
护士如释重负:“行，你赶紧的吧。”
严沁又去了一趟治疗室，跟治疗师交代了几句，这才朝大厅的方向走去。
季正婷的打扮在这全是医患的场所实在是惹眼，远远的，严沁就发现了她。
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异常，严沁快步的走了过去。
“季小姐。”
季正婷闻声抬头，一双凤眼微红，好似哭过，但嘴角流露出的笑意又否定了她的猜想。
“方便的话，聊聊吧！”
两人来到机构楼下的咖啡厅。
季正婷叫了一杯美式，严沁只要了一杯白开水。
从刚刚的几眼来看，季正婷确实是哭过，眼妆都花掉了。
严沁想，大户人家的孩子也定有大户人家孩子的烦恼，会笑也会哭，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只有一点疑惑，那就是这个大小姐为什么会来找她。
在一阵猜疑中，严沁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
“我叫季正婷。”
严沁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季正婷听着这挠痒痒似的回答，恨不得钻进她的心里去一看究竟，看看她到底跟季正寒是什么关系。
这样，她也不绕圈子了，直接发问：“你跟我哥是什么关系。”
严沁抬眼看她：“我跟他就见过三次面，只知道他的名字......跟年龄。”
以前在微信上聊过，严沁还记得，季正寒比她大了三岁。
“那你们为什么会有合照？”
合照？
严沁猛然想起，刚刚季正婷去了黄奶奶的病房，应该是看到了！
她收回目光，幽黑的睫毛下垂，眼珠子转了几转，试图在一众混乱的思绪中找个搪塞过去的理由，但没有，她不擅长说谎，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之所有有那张合照，是为了宽黄奶奶的心，她误会我是季先生的女朋友，我们就假装了一下。”
在临关中心，有一半的患者没有家人陪伴，当他们需要的时候，医生护士甚至护工就成了他们的家人。
这不是欺骗，而是对生命最后的抚慰。
“是吗？”季正婷她不信，照片上的笑容，根本就不像是假装的，而且，在她看到照片后，就已经先入为主的认为，照片上的女人跟季正寒关系不简单。
而她要做的，就是赶快促成这一桩好事。
但她不知道，严沁这个人，从不虚伪做作，笑容对她来说更是一种传递幸福跟情绪的表情，所以，她要么不笑，一笑必然真诚。
关系虽假，但她希望黄奶奶好是真，开心的跟季正寒合照也是真。
但此刻，严沁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解释，也就懒得开口了。
“严小姐，我今天来也不是单单问你照片的事，我......”
一阵铃声将季正婷的说话打断。
严沁拿出手机：“不好意思啊，我接个电话。”
“喂，陈医生。”
电话那头声音急促：“黄奶奶有没有跟你联系啊？我们找了她半个多小时，中心每个角落都找遍了，都没看到她人。”
严沁神情骤变，瞳孔锁紧，担忧的目光移到了对面的季正婷脸上。
季正婷不明所以，蹙眉小声的问道：“怎么了？”
“家属也联系不上，这可怎么办啊？”
“家属我来联系，你们继续找！”
挂断电话，严沁立马起了身：“黄奶奶人不见了。”
“什么？”季正婷跟着起来，快步追过去：“她没跟人说去哪里吗？”
“没有，监控看到她是从后门出去了。”
季正婷连忙掏出手机。
“她没带电话，别打了，你现在赶紧去她家里看看是不是回去了。”严沁语速很快，一边说着，一边思索黄奶奶有可能会去的地方。
季正婷也有些慌乱，她刚从临关中心出来，忍不住将黄奶奶失踪的事跟自己联系起来，如果真是因为她，那她怎么跟季正寒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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