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 都来送了
次日，正如谢兰夜所料，陆舒窈收到了很多东西。
陆舒窈本以为那些人也是来西北城门这里施粥的，然而那些管事们到了之后就直奔陆舒窈而来。
“陆大娘子，我家家主听闻陆大娘子高风亮节，非常感动，特让小的送了一批米粮过来，供陆大娘子施粥。”
“陆大娘子，您能为这些流民考虑这么多，真乃菩萨转世，我家夫人说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陆大娘子，我家二娘子说她也想为边疆军士贡献一点力量，这些棉布和棉花请您收下吧！”
“陆大娘子……”
陆舒窈早上刚下马车，就被一群人围住了，而这群人的身后是一辆又一辆的驴车，车上面对着不同的东西，有粮食，有棉布，有棉花，有帐篷……
昨天和谢兰夜的对话还历历在目。
“为什么他们要送东西给我？他们只要自己过来支个棚子施粥不也是一样吗？”
“不不不，这怎么能一样呢？”
谢兰夜晃了晃自己的手指：“陆舒窈，说明你根本不懂这些官老爷们心里都在想什么。”
“那请教谢大人指点，小女子是真的想不明白。”
谢兰夜一副那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的模样，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指在陆舒窈肩头戳了戳：“因为这件事有我执剑司出手，哪怕你觉得你只是小打小闹，但是你做的事情过不了一会儿就会传遍整个京城，传进千家万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陆舒窈拧着眉头：“我出名了？”
“也可以这么说。”
“陆舒窈，你应该知道，那些当官的，特别是文人，都非常在乎自己的名声，哪怕自己实际上后院妻妾成群，表面上也得维护儒家伦理，哪怕背地里干尽了狗屁倒灶的坏事，表面上依旧要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来，本来到冬天了，大家都会到京城各城门施粥，难道还真的是同情这些穷人？不过是为了名声罢了，而如今他们冬天也施粥了，也把事情做给别人，做给皇上看了，现在却因为你在西北城门闹的这一出，所有做过的事情都被你的风头盖住了。”
“京城的平民百姓，这里的流民会知道，清阳侯府的陆大娘子一心一意为了穷苦百姓，不仅给他们施粥，还让他们做棉衣挣钱，这棉衣是要捐给边疆士兵，捐给那些为了守卫大梁的士兵的，这些名声会全部落在你，落在清阳侯府的头上，他们做的事情不会再有人记得，他们不会甘心的。”
“所以今天闹事的这些人里面，基本上都是那些着急了的人安排了来给你添堵的，如果执剑司将此事公布出去，那么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要打水漂，还得背上个坏名声。”
陆舒窈这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今天来捣乱的这些人，很多都是别人安排的，就因为觉得我太出风头？”
“对了！”谢兰夜打了个响指。
“不然你以为是谁非得来这里闹事？就算是有那么几个想要不劳而获甚至想要抢东西的人，他们又怎么敢在白天动手？那种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的，在晚上搞点小偷小摸就是他们最大的本事了。”
“我预想过这其中的困难，但是没有想到我面对的第一重困难不是来自于贫民或者流民，而是这些和我是同样的人。”陆舒窈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是失望，还是难受？
“不过也很正常，如果他们不是这样自私自利，老百姓过的应该就不是这样的日子。”
陆舒窈很快就抬起了头，眼眸里一片坚定，这只是很小的困难，还打不倒她。
“所以他们来送东西是……为了分走我的风头？到时候就不是清阳侯府的陆舒窈做了这件事，而是京城诸多世家贵族官员联合起来做了这件事，对吗？”
“想通得很快嘛！到时候活你干了，功劳他们领了，他们再安排一些人用上一些春秋笔法到处散播一下，他们就成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了。”
陆舒窈笑了一下：“不会那么夸张的，都要过年了，能做的事情并不多。”
“不过这样也好，我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有限，能用这件事弄来一些物资，让这些平民百姓这些流民能够过个好年，还算是个不错的结果。”
谢兰夜最后问道：“你不在意这件事被别人利用了？”
陆舒窈摇摇头：“要说一点儿也不介意也不可能，但是我的初衷只是为了帮一帮这些活不下去的人们，只是想看清楚我应该要做什么，我想做什么，至于在做这件事的过程中我得到了什么帮助，我不是很在意，我想要的结果是这些老百姓和流民可以安然过冬，至于名声什么的，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如果这件事能够更进一步，让那些官老爷们努力一点，给这些流民安置和分田地，那样我会更高兴的，不过这很难就是。”
谢兰夜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你还真会给人出难题。”
陆舒窈没有听清谢兰夜的这句话，不由得追问了一下：“你说什么？”
“没什么，就说你这个要求确实挺难的。”
陆舒窈前面依稀听见了一个难，也就没有怀疑谢兰夜的话，而是赞同般的点点头：“所以我也不求这个了，且看看明天他们给送什么东西过来吧。”
陆舒窈自认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她一来就面临这种情况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诧异。
好在心理准备不是白做的，陆舒窈很快冷静下来，指挥紫依和紫绮把来的各户人家都记了下来，然后掀开她们原本贴着做棉衣的告示的那块板子，提笔在上面把每家每户都送了什么全部记了下来。
诸多送东西来的管事一下子愣住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陆舒窈会出这么一招。
“诸位放心，不管是哪家送了什么样的物资过来，我这边都会做好统计登记入账，到时候用了多少也会在诸位老百姓的见证下登记在这公示栏里面，每日我们会请这里识字的老百姓对其他人宣读，诸位的善心一定会被铭记，绝不会被忘记。”
有的管事当下脸色就微微变了，这样一来，他们还怎么用春秋笔法把这些功劳都算到自家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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