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一场噩梦
天空十分阴沉，越压越低。
“这是要下暴风雪的前兆啊！”
“对啊，这个时候了，那些狼族不要命了吗？怎么还要打过来？”
“他们都活不下去了，饿死也是死，死在战场上也是死，我看他们这是临死也要咬下我们朔州军的一块肉来！”
“不怕，我们有战神将军在！”
“霍将军也只是人，他已经为朔州付出了太多，我们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霍将军一个人身上，我们也要努力对敌才可以，把狼族从我们的土地上赶出去！”
“赶出去！”
“把狼族赶出去！”
陆舒窈觉得自己好像飘在半空中，她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像是一缕风，也像是一片云，或者是一片雪花。
明明刚刚还在军中，下一刻她就飘到了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过了一会儿，陆舒窈才意识到，这里是朔州。
是她曾经对霍长舟说她做梦梦过的朔州。
那一次她是对霍长舟说谎，但是这一次她居然真的梦见了朔州。
不过这好像是冬天的朔州，她不能看到那在传说中用来祭奠战死的军士的小花。
这点儿遗憾如流水一般从陆舒窈心间滑过，随后她就出现在城墙下，而时间也仿佛被加速了，方才明明还是阴云沉沉的天气，这会儿就在风雪肆虐了。
然而这样大的风雪当中，还有军士不断的出去和回来，那些回来的军士几乎都是被人抬进军营里面的。
“快！”
“他这腿要废了！”
“军医！”
“我们已经没有酒了！”
“不能用热水！”
陆舒窈被拦在帐篷外面，她没有办法进去，那里像是有一层什么膜，把她隔绝在外面，但是听着里面的声音，陆舒窈恍惚之间明白，这些军士都是斥候，他们在这样的风雪天气里面还要出去是为了探明狼族的动向，有些人为了带回消息付出了双腿的代价，有更多的人为了让消息可以顺利传递回来，自己消失在了风雪之中，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随后一阵狂风裹着雪粒而来，陆舒窈也被一下子裹挟着离开，等到她再有意识的时候，朔州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
“狼族打来了！”
“这不可能！”
“霍将军战死了，霍将军战死了，霍将军战死了……”
有人不断的在人群中呼喊着，恐慌攫取了大部分人的理智，有人仿佛失去了脊梁一样跪了下去，有人在那呼喊着不可能，有人拼命的想要往城门那边去求证，一片混乱。
陆舒窈怔怔的看着这一幕，霍将军是谁？
是霍长舟？
这个认知仿佛雷一样劈了下来，陆舒窈觉得自己应该哭的，可是此时的她连实体都没有，又如何能哭出来。
随后陆舒窈就被人群淹没，一下子不知道被推到了哪里，直到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说什么？霍长舟死了？这怎么可能？”
“我不是说只是让他受伤，最好断个手断个腿的吗？怎么会直接让他死了！”
“该死的狼族，不会撕毁我们的合约了吧？”
“殿下，快逃，狼族打进朔州来了！”
“该死的狼族！”
接下来便是一片兵荒马乱，陆舒窈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看起来长高了一点也成熟了一些的五皇子，他带着亲兵仓皇逃窜，从朔州到云州，然后丢掉云州逃到新州，再仓皇逃向幽州，直到他遇到了紧急从雍都那边救援而来的陆璆真。
陆璆真带领大军死守幽州，终于将狼族的铁蹄挡在了幽州的城墙之下。
春暖花开之时，狼族也要回去休养生息了，以及大梁的皇帝给出了他们无法拒绝的求和条件，这场战争终于结束。
可是陆璆真却在狼族退军之后被人偷袭身受重伤，幽州拒敌的战功全部落到了五皇子一个人的头上。
陆舒窈只觉得自己快被愤怒点燃了。
她恨不能抽出一旁小兵腰间的长刀直接把这洋洋得意的五皇子砍死，就在这种情况下，她眼前一花，一切又不一样了。
风雪，无边无际的风雪。
风雪之后就是战争，这是陆舒窈第一次直面战争，话本里那些将军都是七进七出敌军如入无人之境，可真正面临战争之后才知道，那只不过是没有见过战争的人的想象罢了。
当血溅出即刻成冰，当那军士被砍成两半但双手还在向敌人那边挥舞兵器，当那士兵力竭而死却还要死死的困着敌军不让他杀自己的同袍，陆舒窈被震在原地动弹不得。
直到那一箭从己方阵营呼啸而出，坐在马匹上的将军察觉到不对，回身格挡的时候却被一直埋伏在他身边的背叛者掏出带毒的匕首袭来，还有敌军大奖提着长槊袭来。
“霍长舟——！”
陆舒窈整个人从床上弹坐起来。
她还保持着向前扑的姿态，直到扑到一片柔软的被子上，直到头磕在床柱上，疼痛让她清醒过来。
“大娘子，你怎么了？”紫依听到动静，立刻赶过来，手里还举着烛火。
这不烛火刚靠近，紫依就注意到陆舒窈额头上有一片红印子，就是刚才在床柱上磕出来的。
陆舒窈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做了个噩梦。
“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大娘子，那奴婢给你点个安神香？”
陆舒窈想了想，摆了摆手：“这会儿什么时辰了？”
“再有半个时辰就差不多天亮了。”
陆舒窈嗯了一声，重新回到床头那边，靠在床头上发呆。
紫依十分担心：“大娘子，奴婢拿药给你额头上的涂一下药吧？”
陆舒窈这会儿其实非常想要见霍长舟一面，梦里的那一幕太过惨烈也太过刻骨，她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确认霍长舟还活的好好的。
但是这会儿天还没亮不说，昨天她才从行宫回来，她根本找不出理由去见霍长舟，家里人也不会同意的。
而她也不想给霍长舟递消息让他来见自己。
如果那个梦里就是书里五皇子拒敌的真相的话，那么很显然，想要杀死霍长舟的就是皇室了，而且梦里的五皇子对她二伯父下手的时候十分狠心。
陆舒窈根本无法想象，这样的五皇子怎么会看上陆蓁蓁？
现在在陆舒窈这里，整本书的剧情充满了不对劲和不合理。
“大娘子？”
紫依见陆舒窈总不说话，心里更加担忧。
陆舒窈回过神来：“嗯，给我抹药吧，不能让祖母和菁菁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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