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针锋相对
“霍长舟，接下来你不该再往前了。”
霍长舟看着眼前的人，他和陛下年龄一样大，如今已经四十多岁了，鬓角已经爬上了白霜，但是一双眼睛依旧十分锐利，这就是执剑司前指挥使，虞勐。
虞勐只带了几个人，他自己一身玄色衣裳，身后几人穿着夜行衣，就这么突然出现在霍长舟面前。
霍长舟带的人也不多，除去他自己以外，身后只有九名亲兵。
而在这山谷之下，一支看上去像是镖局押镖的车队正在缓缓通过，他们十分戒备，却没有发现在远处对峙的这两波人。
“虞统领效忠的是皇室？还是段立钰本人呢？”
“霍长舟，你竟如此大胆，直呼陛下姓名！”
霍长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安静的看着虞勐。
“霍长舟！你现在最好是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回到行宫，我不会向陛下禀报此事，否则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霍长舟终于动了一下，他缓慢的抽出长剑，然后指向了虞勐。
“虞统领，还请你让开，这些金银财宝，我是绝不会允许段立钰把它们运走的，这天下容不得段家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
“你——”
“你的意思难道是，段家想要这天下和不想要这天下，都是由你霍家说了算吗？”
此话一出，虞勐心中掠过几分懊恼，他不该这么说的。
因为这大梁的天下，一大半都是靠着霍镇打下来的，是霍家不想要这天下，才能有段家成为皇家，也才有那样的预言传出来。
而到如今，先帝也好，陛下也好，千方百计想要让霍家绝了后，不正是因为忌惮那预言之说吗？
但是霍长舟从一个小婴儿长到如今十八岁，陛下都没能找到再一次杀掉霍家人的机会，他惊觉他已经等不起，又不想成为亡国之君，这才做出转移皇室金库的金银财宝的做法。
“若非陛下与虞统领等人信了那所谓的预言，当年又怎么会刺杀我的父王和母亲，如今又怎么会千方百计要我的命呢？”
“不过我瞧，陛下这是着急了，想要学太祖，将大量金银转移出雍都，然后退位传给太子，自己再逃出皇宫，好安度晚年是吗？”
“只是我们的陛下，真的舍得放出自己手中的皇位吗？”
虞勐猛地变了神色。
“霍长舟，恕今日我无法放你离开了。”
说着虞勐抽出了手中长刀，气氛逐渐紧张起来。
霍长舟也不再废话，手中长剑遽然横档，刀剑相碰之后，大力沛然传来，但是霍长舟不过简单动作一下，就将虞勐的长刀劲气卸到一旁。
两人就这么打斗起来。
招招都往要害而去。
然而虞勐越打却越心惊。
他自小习武，是陛下身边最出色的暗卫，后来他由暗转明，成立了执剑司，训练出无数执剑卫，甚至还有谢兰夜这样出色的接班人，四十余年，他自觉对武艺方面已是登峰造极。
然而此刻与霍长舟对战，他只能与霍长舟战个旗鼓相当。
霍长舟才十八岁。
况且，他们如今对战还不到一刻钟，年轻人身强力壮，不像他到了这般年纪，常常感觉到后继无力，一旦时间久了，他必然会落败。
虞勐为自己察觉到自己会落败而感觉到心惊。
直到一箭自远处而来，将两人分开。
须臾之间，虞娅带着谢兰夜和身后一名执弓的执剑卫一起到了此处。
谢兰夜微微转身，面向霍长舟：“霍将军，请你暂时放过我义父！”
霍长舟收了长剑，却没有入鞘。
“虞统领不拦着我行事，我自不会在此要了虞统领的命。”
虞勐神色复杂。
谢兰夜面上神情不动。
只是说出了第二句话。
“下面这支镖队请霍将军也不要动。”
霍长舟看了谢兰夜一眼。
“那夜指挥使要拿什么来交换？”
“将军，不可！”
到了此时，一直在霍长舟身后不曾动过的亲兵终于上前阻止了一句。
霍长舟却摆了摆手：“无妨，我们可以听一听夜指挥使提出来的条件。”
谢兰夜却闭口不言。
“既然夜指挥使拿不出诚意来，那夜指挥使是要同虞统领上阵父子兵吗？”
霍长舟此话一出，站在他身后的亲兵立刻都是长刀出鞘，虽然没有拔出来，可气氛越发的紧张了。
虞娅和卿雷站在谢兰夜身后，一个束手而立，另一个反而将长弓挂到背上，丝毫没有上前争斗的打算。
虞勐皱了皱眉。
谢兰夜转过身来：“义父，此地不宜久留，行宫当中守卫薄弱，义父还是回去守着陛下安危，这里交给我。”
虞勐看着谢兰夜，目光深沉。
谢兰夜依旧面上不动。
“义父，您应该信我。”
“行，我就信你这一次！”
“走！”
虞勐带着自己的人离开，这山顶上顿时只剩下霍长舟和谢兰夜在这对峙，而谢兰夜这会儿闷哼一声，他身后的虞娅走上前一步撑住他。
“让你逞能。”
“霍将军，此地不宜久留……”
霍长舟伸手抓住谢兰夜的胳膊，将他人撑住。
“是不是我不为难一下你的义父，你都不肯再跟我见面了？”
谢兰夜愕然。
“你……”
“走吧。”
两人再安顿下来，已经是在一处隐蔽的房屋内，而先前押镖的镖队，霍长舟并没有安排人去为难。
另一处山头上，隐蔽处站着几个人，待四下皆静之后，为首那人身后有一壮士上前：“主子，我们现在动手吗？”
“不必动手，待他们上了水路，离开中原之后，这些金银财宝自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转移。”
“可是主子……”
“好了，这就是我的命令，你自下去安排吧，我要回雍都了。”
“是，主子！”
待他身后几位属下离开，这人轻轻叹了一声：“哎……”
随后转身离开。
这一幕不论是霍长舟还是谢兰夜都不知道，他们此时正在如豆的烛火下面对坐。
“谢兰夜，有些事情，你可以告诉我。”
谢兰夜微微扭头。
“你是什么时候查到陛下在偷偷往外面运金银财宝的？”
“从他决定去行宫开始。”
谢兰夜沉默了一下。
“果然瞒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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