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恭候佳音
前一天夜里。
谢兰夜甩开陆府的护卫，很快就出现在陆璆鸣的书房里。
“夜指挥使，陆家没有闭门谢客，门房也不会这么早就睡死过去。”陆璆鸣已经收到护卫们的通知，对于谢兰夜这种故意引起护卫的注意的行为既不解也不满，还有谢兰夜这种入陆家如无人之境的态度。
面对着陆璆鸣，谢兰夜自不会解释自己刚才是去陆舒窈那里看人家的热闹去了，他神色里带着几分属于执剑司的傲气，看了陆璆鸣一眼。
陆璆鸣心中憋闷。
“陆侯爷应该也收到祁州那边有人反了的消息吧？”
闻言陆璆鸣也不隐瞒什么：“才收到两天。”
谢兰夜垂眸。
“明日朝堂之上应该会讨论此事，陛下会点将领带兵前往祁州平叛。”
陆璆鸣皱起了眉头。
“祁州那边不是有廖明尉将军在？祁州本身八万驻军，如今叛军才刚起来，不过万人左右，凭借祁州的驻军应该能够轻易镇压叛军吧？”
“陆侯爷，祁州的叛军重点不在镇压，不过都是一群活不下去的农民，至今也只占领了不过两个县城，甚至都没能把泗城拿下，这等规模在许多人眼里都算不得什么威胁。”
谢兰夜说到这里顿住，抬眼看向陆璆鸣。
“陆侯爷要不要猜一猜陛下是怎么想的？”
陆璆鸣很快就猜出了原委。
“陛下怀疑冶铁坊的那些叛贼逃到了祁州，加入这些叛军？”
“不，不对，是有人给了陛下这个怀疑的方向。”
猜到这里的时候，陆璆鸣突然看向了谢兰夜。
“是夜指挥使你这么做的？”
执剑司两位副指挥使，朱阳因文定县失礼被陛下责罚，这种时候正是想尽一切办法讨好陛下取回信任的时候，他只是执剑司副指挥使，从文定县冶铁坊事件来看，他并无多少领兵作战的才能，才会被萧启一招空城计耍的团团转，而阉党刘童所勾结的多是文臣，武将很少，所以朱阳不会刻意在这个时候向陛下提起这件事，避免陛下又想起他的失败更为恼怒。
萧启那些人最后被执剑卫和禁军追着进了青行山，如今依旧有禁军在青行山搜索，任谁都不会去猜测萧启他们没有继续往北跑，而是往南边的祁州跑了。
很快，陆璆鸣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因为他突然发现，他在猜谢兰夜这个问题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众人还不知道萧启这个时候应该逃出了青行山这件事。
“陆侯爷猜的很准。”
“确实是我向陛下建议的，陆侯爷觉得这个建议怎么样？”
陆璆鸣看向谢兰夜。
他着实有些看不懂谢兰夜。
过去，陆璆鸣以为的谢兰夜，是行事狠辣的夜指挥使，是虞勐培养出来的一把刀，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好刀。
可不过短短几天，谢兰夜就彻底颠覆了他过往对谢兰夜的认知。
从那一夜陆舒宸带着谢兰夜来见他的时候，属于谢兰夜这个人的形象就在陆璆鸣心中崩毁。
陆璆鸣还记得那天晚上，谢兰夜跟着陆舒宸走进来，他身高与陆舒宸仿佛，整个人的气势却像是暗夜里行走的猛兽，将攻击性全部收敛在一双眼睛里，脸上的神情慵懒，似乎是很不经意的说起那句话。
“陆侯爷，朱阳要杀了你的侄女向陛下献媚，你想从他手底下救回你的侄女吗？”
“想的话，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从那一刻起，陆璆鸣就感觉到自己在谢兰夜面前处于下风。
但是陆璆鸣想起了陆舒宸从洛城回来之后和他密聊的那件事。
起初陆璆鸣觉得陆舒宸把陆舒窈的一个梦当做真正的未来去对待有些荒唐，但是陆舒宸对他说的话却不无道理。
也许窈窈做的那个梦不是真正的未来，但是谁敢断言，他们陆家在这位皇帝眼里，不是一个合适的替死鬼？
陆舒窈的那个梦处处透露出不合理的地方，但是也许正是因为它不合理，才证明在它背后存在着诸多阴谋。
而且窈窈那么认真的去找霍长舟说这件事，想要拯救整个陆家，他作为一家之主，怎么能连个小娘子还不如？
尽管觉得在谢兰夜面前处于下风，陆璆鸣还是答应了谢兰夜的合作请求。
陆家必须更加强大，强大到朱阳这样的人在想杀陆舒窈的时候，也要想一想，他哄了陛下开心，能不能承担陆家的怒火。
在先前，陆璆鸣不用想都知道朱阳是看不起陆家的。
“陆侯爷需要多久时间考虑？”
谢兰夜的声音提醒了陆璆鸣，他在这个时候想到别的事情很不合适，他承认，谢兰夜是真的很会抓人的痒处。
用文定县冶铁坊的事情让陆璆鸣看清自己的处境，然后再用平叛这件事利诱陆璆鸣。
祁州的叛军现在只有一万多人，现在的规模，镇压是非常迅速的，而且后期的安置也很好做，不论哪个武将都会抢这个机会，对于武将来说，晋升的途径最快莫过于攒军功了，这一场平叛如果做的顺利且漂亮的话，陆家的地位必然会提升一截。
但是谢兰夜会平白无故对陆家释放善意吗？
上次谢兰夜的交换条件是是让他安排一个对青行山熟悉的向导带领萧启他们离开，这次呢？
“夜指挥使需要陆某做什么？”
谢兰夜乍然一笑，他不笑的时候，一张脸只会让人觉得冷，而笑起来的时候，双眼仿若月牙一般弯起来，分明是一双潋滟的桃花眼。
那一刻，陆璆鸣只觉得谢兰夜的这双眼睛有一种熟悉之感，只可惜谢兰夜只笑了一瞬，他没能抓住脑海里那一闪而逝的熟悉感，便再也想不起来了。
“陆侯爷错了，这一次我不需要陆侯爷做任何事情，只要陆侯爷想办法从陛下那里争到这个机会就行。”
“而我，是不会帮陆侯爷的。”
陆璆鸣沉默了好一会儿：“夜指挥使，我需要想一想。”
“那——就恭候侯爷佳音了。”
谢兰夜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人已经从窗户跳了出去，陆璆鸣追出去，只见谢兰夜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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