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沉重背影
广华寺竹林阵内，一名容颜艳丽的男子双手抱胸，语气慵懒。
“陆舒窈——”
随后他笑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倒是有点儿本事，还能指使广华寺的武僧对付洛城知府的外甥，看起来她这些年在广华寺礼佛的时候混的不错嘛！”
“由此可见，朱阳可真是个废物，陆舒窈这么个小娘子在他眼皮子底下都敢搞事情，他还有胆吹嘘洛城的事情他无事不知？”
“不过，霍长舟，我来广华寺是为了取陛下要的檀香香方，你来广华寺做什么？”
霍长舟拂开谢兰夜手中的竹枝，简单的回了两个字：“赴约。”
谢兰夜将手中的竹枝扔掉。
“霍长舟，陛下命我监视你，所以你赴谁的约，我应该知晓。”
霍长舟终于舍得给谢兰夜一个眼神。
那意思分明是要谢兰夜自己编一个，谢兰夜哼了一声。
“下不为例。”
霍长舟没有理会谢兰夜，只是静静的坐在竹林当中，仿佛就是在这里等待着约定的时间的到来。
谢兰夜也留在竹林当中，区区广华寺的一张香方而已，他不想走这一趟，完全可以让游龙给他把香方写出来，他请示了陛下走这一遭，香方是次要中的次要，主要还是有个正当的理由进入洛城的地界。
执剑司如今没有指挥使统领，他和朱阳同为副指挥使，按理来说权利是一样大的。
只不过实际上，他所受到的掣肘要比朱阳大一些。
洛城是前朝的京城，而如今的京城雍都在前朝的时候是陪都之一。
大梁皇室段家当初从雍都起兵，后来攻下洛城之后虽然暂时在洛城处理政务，却下令修整雍都的皇宫，在雍都皇宫修整完成之后，大梁太祖便下令迁都至雍都，而洛城则成了陪都。
但是洛城曾是连续三朝的京城，虽然当初大梁迁都之后，有些世家跟着迁到了雍城，但是依旧有一部分世家选择继续留在洛城，比如秦家，又比如大儒祁先生所出身的祁家等。
在谢兰夜出任副指挥使之后，陛下就将洛城这个区域交给了朱阳，不让谢兰夜触碰分毫，谢兰夜自是一直不碰洛城的，就连他的人私底下也不会潜入洛城的地界行事，每当有事关乎洛城，谢兰夜要不直接将事情转给朱阳，要不直接去陛下面前请令。
许是谢兰夜这几年确实恪守陛下的规定，这一次谢兰夜原本要把取香方这件事让给朱阳的，陛下却下令他亲自来取。
当然，这源于一个任务，陛下要求他找人配出那个可以使猛兽发疯的药来，最好是能把药效加强，不是只有一部分性情暴躁的猛兽才被影响，而是所有猛兽都能被影响。
游龙当然能够做出这样的药来，但是谢兰夜却不想这样的药那么快面世，他心底总有一种危机感，就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在他身上一样。
如果只是让他一个人身死，谢兰夜并没有那么在意，但是想到他死了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特别是——
谢兰夜的目光快速的瞥过霍长舟，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妒忌，随后很好的掩饰下去。
他伸出脚踢了踢霍长舟坐着的石凳。
“对于陛下想要研制使猛兽发疯的药，你有什么想法？你能不能猜到他在发什么疯？”
对于这个问题，霍长舟也是露出了一抹深思。
“霍长舟，你说他是不是想要凭借这个杀了你？”
“也许正是打算给我用。”
谢兰夜见霍长舟的猜测与自己一样，忍不住咒骂了一声。
“他打算做什么？赶尽杀绝吗？恨不得你立刻反了他？”
霍长舟没有回答谢兰夜的问题，而是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怎么，你很希望我反了他？”
谢兰夜摊了摊手：“我可没说。”
半晌，谢兰夜才撇了撇嘴：“为了一个预言，他们已经拖了多少人下水？又有多少人因为他们的野心家破人亡？”
“当然，我没资格说这话，毕竟我是他手里的一把刀，不少家破人亡都是我动的手。”
霍长舟站了起来。
“你不用想那么多。”
随后他看向自己的手掌：“每年在边疆死去的士兵，比你杀的那几个人多多了，每一场战争发生，背后都是无数个家庭破裂，那些失去了顶梁柱的家庭，也许都活不过这个冬天。”
“是啊。”
谢兰夜跟着叹息了一声，“我在这里说这话，在别人眼里大抵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吧。”
霍长舟没有回答谢兰夜的问题。
当然谢兰夜也不需要霍长舟的回答，他走上这条道路之后就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以及他只能这么做。
他伸手在霍长舟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后转身往竹林阵外走去。
广华寺的竹林按阵法分布，如果常人走进竹林，不知道这是个阵的话，在里面迷路一段之后就会莫名其妙的转出去，只有按照指定的步法才能走进这个阵的中心。
因此谢兰夜才不担心自己和霍长舟的对话被别人听到。
此时他走入竹林当中，不过两三步之后就消失在重重竹叶之后。
霍长舟看着谢兰夜的背影，他知晓谢兰夜那背影的沉重，只是——
“霍施主。”
霍长舟对这个声音并不意外，转身双手合十行礼：“昙明法师。”
如今广华寺的方丈是崇善法师，在太后礼佛期间教导陆舒窈等人的崇真法师是崇善法师的师弟，而霍长舟眼前这位昙明法师按辈分的话，是崇善法师师祖那一辈的。
“段家龙运四百年，四百年后，当有霍氏主掌天下。”
“霍施主，或许你当听谢施主一句话。”
霍长舟眉目不动，昙明法师说的第一句话是自大梁立朝以来就出现的一句预言，谁也不知道它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但是当年大梁太祖力排众议，将预言斥为谣言，并赐霍家祖先霍镇为一字并肩秦王，并赐下丹书铁券。
只可惜，不论是大梁太祖还是霍家祖上，都算不出四百年后的人心，这本当埋葬的预言并没有随着时间消失在历史的长河当中，而是在这几十年里又被人重新提起。
“大师不应该是方外之人，不沾红尘吗？”
昙明法师微微侧身，看向竹林外的方向。
“霍施主说错了，芸芸众生皆在受苦，我佛又怎能置身方外，不惹红尘？”
(https://www.dindian55.com/html/4828/4828573/11111096.html)
1秒记住顶点小说网：www.dindian55.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dindian5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