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可怖审问

谢兰夜这才转过来正面看着陆舒窈。

“重新再说一遍。”

陆舒窈眨眼间就明白谢兰夜的意思，她也本不该知晓这三种东西混在一起能让野兽发狂，于是重新把整个事件叙述了一遍，甚至还故意回忆了一些细节。

谢兰夜和霍长舟对视了一眼，然后又飞快的转开头，谢兰夜身为执剑司副指挥使，比绝大多数人都擅长去分辨一个人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方才陆舒窈叙述的过程，以及她回忆细节的一些小动作，声音里面隐隐的惧怕感，都让谢兰夜挑不出多少错误来。

谢兰夜决定稍微改变一下对陆舒窈的看法，从一个普普通通的世家小娘子变为一个有点胆色的小娘子。

随后谢兰夜转身离开，霍长舟与陆舒窈稍微对了一些细节部分，又把陆舒窈领回原本的牢房，他同时也准备离开这间牢房。

“霍将军。”

霍长舟停下了往外走的动作，回头看向陆舒窈：“陆小娘子，怎么了？”

陆舒窈方才就发现了，霍长舟和谢兰夜的关系看起来并非在御花园里看到的那样，所以她在想，霍长舟是不是可以往外传递消息。

这会儿对上霍长舟的略带疑问的眼神，陆舒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毕竟整件事虽然不是她的错，但是在别人看来确实是她引起的，执剑司没有简单的把她杀了了结此案，而是特地造出来这么一个会导致野兽发狂的药物，连带她也从这件事里面摘了出去。

霍长舟见陆舒窈一副说不出口的模样，转念一想便有些明白，试探着问了一句：“是希望我给你的家人转达一下你的安危是吗？”

陆舒窈没想到霍长舟居然都猜了出来，忍不住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心思真的如此浅显，不过当下不是时候，便连忙点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会让霍将军你为难……”

霍长舟摇了一下头：“我忘记跟你说了，你的家人此时就在执剑司外面等着你，不用担心，等会儿谢兰夜会安排人提审你，结束之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陆舒窈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她还以为自己至少要在执剑司诏狱里再蹲几天才能出去，至少要等到陛下真的信了执剑司的这番说辞之后才行，可是她马上就能出去了吗？

霍长舟等了一会儿，见陆舒窈没说别的，便干脆抬脚离开，等陆舒窈从这件事的冲击当中回过神来，只能看到霍长舟衣摆的一角消失在墙后面。

陆舒窈后知后觉的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向霍长舟道谢。

有人上前来把陆舒窈牢房大门关上，然后咔嚓一声上了锁，顿时牢房里面更加昏暗了。

陆舒窈坐在昏暗的牢房里，想到自己应该是已经在牢房呆了半天了，一般的小娘子可能都哭晕过去好几回，她纵然胆大一些，也不应该像现在这样气定神闲，于是摸黑开始了对自己的一些小小改造。

约莫过了两刻钟，牢房外面传来脚步声，陆舒窈的听力和记忆力都不错，这个脚步声与她之前听到的脚步声都有一些不同，而且过来的是两个人。

等到牢门被打开，出现在陆舒窈面前的果然是两个陌生的执剑卫。

“陆舒窈，起来，跟我们走。”

像是陆舒窈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执剑司并不会给她戴上枷锁，他们见陆舒窈面色苍白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像是仔细拉扯过可还是显得有些乱，便很不客气的问了一句：“自己能走？”

大有一种如果你走不了那我们就拖着你走的意味。

陆舒窈连忙缩着肩膀神情带着瑟缩和一点惊惧的点点头：“能走，我自己能走。”

这样的陆舒窈果然没有引起怀疑，她就这样被带进了一间刑房。

执剑司的刑房，没有哪间没见过血，也没有哪间不死人，从进入的那一刻起，陆舒窈就感受到了深深的不适之感，鼻端仿佛始终萦绕着一股血与腥臭混合的气息，令人作呕，原本就不怎么好的脸色更加苍白起来。

她挣扎的抬起头，试图看清带自己过来的是什么人，却发现带她过来的两人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开了，刑房里面只剩下一个瘦的仿佛能看见骨头的黑衣人。

当这个黑衣男人转过身来，露出他那双眼睛的时候，饶是陆舒窈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那个眼神——陆舒窈发觉自己根本不需要假装出那些惊惧害怕的模样来，因为这会儿她已经快撑不住站在那里了。

霍长舟和谢兰夜怎么没告诉她，负责审问她的人是这么可怕的一个人？

这个人就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鬼人一样，阴气森森的不说，一双眼睛还幽黑的好像看不见底，让人看一眼都觉得仿佛被什么阴气缠住，有一种被拽着不停地往下坠的感觉。

就在陆舒窈想要瘫倒在地的时候，这种感觉突然被打破了，从刑房外面进来了一个人，这人正是谢兰夜。

他随手丢了个簿子出来，被那黑衣男人接在手中。

“这是刚才查出来的。”

黑衣男人快速翻动着手中的簿子，然后开口了，声音十分嘶哑：“所以这个小娘子什么都不知道？”

谢兰夜嗤笑了一声：“怎么，她想死？”

随后他转向陆舒窈：“你很想死吗？”

陆舒窈这会儿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方才她憋气憋的太狠了，但是她不敢不回答谢兰夜的问题，只好断断续续答道：“不……我还……我不想死！”

最后那四个字仿佛是从喉咙里挣扎着吐出来一样。

黑衣男人嘶哑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为什么要偷偷弄到广华寺的檀香？”

陆舒窈目露恐惧，拼命的摇头：“我只是……我在寺中习惯了那个味道，回家之后总有一段时间要依靠檀香的香气才能睡着。”

她突然伏身下去，额头贴着冰凉的地面，鼻端的血腥气更加浓烈，冲的她的思绪好像都有些混乱起来，语句也就更加混乱：“陛下要我陪……皇后，不是，陪着太后娘娘，但是皇后娘娘怕……怕我们……”

说到这里，她突然闭了嘴，过了一会儿才开口继续道：“我在寺中睡……睡不好，回家也睡不着，我睡不好，我怕……侍女们在外面买的檀香味道不对……不对……”

“行了。”嘶哑的声音响起。

“……所以我偷偷弄了寺中的檀香，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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