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是个疯子

霍长舟很清楚，惊鸿和她的弟弟游龙出身于神医谷，姐弟两人一人修习太素医经悬壶济世，另一人专研毒经杀人不眨眼。

姐弟两人出谷之后没多久就被谢兰夜招揽在麾下，世人不知晓他们的名声，但就医术而言，便是太医院所有御医群策群力，也不一定能够比得上惊鸿一人。

惊鸿说查不出来原因，那任谁来了都查不出来。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查不出来原因，对陆舒窈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

“如今，只能等她醒来了。”

惊鸿虽然面上覆着轻纱，一双眼睛却露在外面，此时这双眸子里纯然都是好奇。

如此奇特的病人，她还从来没有遇见过，就是不知道谢兰夜允不允许她把这个小娘子留下来好好研究了。

不过霍长舟接下来的话就让惊鸿失望了。

“这颗药丸用温水化开喂她喝下去就能退烧？”

“是。”

“行了，我在这里守着她，你可以离开了。”

惊鸿不死心的问了一句：“我可以留下来等她醒过来吗？”

霍长舟看了惊鸿一眼，惊鸿只觉得自己那一瞬间仿佛被一种煞气压制，差点腿一软跪了下去，连忙放弃了这个想法，直接退出了这间牢房。

在回去的路上，惊鸿忍不住想：还是现在的上司谢兰夜好，谢兰夜虽然也喜欢冷着脸，但是至少不像这位霍将军一样满身煞气，那股煞气可真是吓人，难怪他会被称为战神。

战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得杀的人足够多，才能得到这个称号。

惊鸿离开之后，霍长舟伸手探了探碗壁的温度，已经不是很烫了，他便将惊鸿留下来的药丸放入水中，药丸表面的蜡层遇水变软，形成一层漂浮在水面上的蜡皮，将蜡皮取出，碗里留下来的便是褐色的药汁。

陆舒窈仍在昏迷当中，霍长舟的手已经伸向陆舒窈的下巴了，可目光触及陆舒窈泛红的脸庞的时候，手便转了个方向，转而把陆舒窈扶了起来，靠在他的身上，没有调羹，他就小心的端着碗，然后一点一点的把药汁给她喂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陆舒窈额头上的热度开始下降，慢慢醒转过来。

在众人眼里，陆舒窈是突发高烧两度昏迷，可是在陆舒窈这里，却是断断续续做着梦。

梦里，她不停地回到那天晚上她梦中看到那本书所在的地方，那本当初发光的书的光芒变弱了不少，在陆舒窈面前闪了闪，再度消失了，而原本黑漆漆空荡荡的地方则显现出来了真实面貌，是一间并不大的房间。

房间里并无他物，只有当初放着书的那张桌子，就在陆舒窈正想仔细看看是什么情况之后，突然一阵地动山摇，这个小小的房子直接塌了，而陆舒窈站在房子当中，自然被压死了。

陆舒窈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又回到了梦开始的时候，那本书上面的光芒似乎弱了一点点，随后陆舒窈就发现自己被扔出去了，刚看到一片青青草原，便有一群马飞奔而来，似乎没看到她一样将她乱蹄踩死。

如果说到这里陆舒窈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到下一次她被扔进笼子里面对一头猛虎，然后被活活咬死之后，陆舒窈终于明白过来。

她遭遇疯马和发疯的老虎在别人看来都是意外，实则不是，应该是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保护着原书的剧情，而她作为一个看了原书并开始破坏原书剧情的人，被那保护力量视为异类，所以要想办法把她杀死，以免她更改更多的剧情。

既然醒悟过来，陆舒窈自然不会再在原地等死，在她醒来之前，她所在的地方起火了，四周都是燃烧的火焰，无论她在火场里面怎么跑，都仿佛逃不开这火一样，可是突然间，有个人影出现在陆舒窈面前，她没有看清那人的模样，却瞧见那人手持一柄剑，剑过之处，火焰无不为之熄灭。

就在她感受到周身热度渐渐下降甚至有些凉意的时候，她终于从梦中醒了过来。

睁开眼的时候，陆舒窈有一种自己还陷在梦中的感觉，直到听到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醒了？”

陆舒窈撑着坐了起来，抬头看到的就是霍长舟那张俊挺的脸庞。

“霍将军？”

霍长舟点了下头，抬手探了探陆舒窈额头上的温度：“烧退了。”

陆舒窈这才记起来自己之前确实是发烧了，她在想办法把潘瑾云和祈露弄出去之后没多久就失去了意识，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仿佛会读心一般，霍长舟出言道：“此时酉时初了。”

陆舒窈顿时着急起来：“我在执剑司诏狱里，我家里人肯定急死了，霍将军，那老虎是陛下心爱的虎将军，我……我会不会难逃一死？”

陆舒窈当然不想死，在梦中她都要拼命挣扎，更何况，让她为了一头野兽付出生命，她心不甘情不愿！

霍长舟摇了摇头：“老虎是我杀的，与你无关，不用担心。”

陆舒窈愕然：“可是霍将军你是为了救我……”

霍长舟见陆舒窈一直仰着头同自己说话，干脆到一旁坐下来。

“有一件事必须同你说清楚。”

“先前你遭遇疯马，今日又在御花园里被发狂的老虎攻击，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陆舒窈沉默了下来，她现在已经明白，这其实是冥冥当中的那股力量在想办法除掉她，可这话要是说出来那就是怪力乱神了，以当今皇帝的多疑程度，恐怕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走出着执剑司的诏狱了。

真话不能说，假话陆舒窈不知道该怎么编才完美，最后只好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陛下性情多疑，这种偶发性的事件如果只有一起，他可能听过就算了，但是连续两次，他就不得不开始起疑，既会怀疑你是否有什么特殊性，也会怀疑是不是这些野兽马匹有什么，如果这件事他得不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陆舒窈倏然抬起头，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方向，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他会……杀了我，对不对？”

霍长舟沉默了一会儿：“不止，也许他会下圣旨杀了所有的马匹和老虎。”

陆舒窈不由得惊呼出声：“他疯了吗？”

霍长舟嘴角扯了一下，讽意极为明显。

大梁的这位皇帝，距离疯还远吗？或者说，他到底是在装疯还是真疯，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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