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临州府城（二）

胡开山将自己的伙计安顿妥当，便走到杨九狼跟前，拱手道：

“杨兄弟，今夜便在此处歇脚。临州府不比别处，城西这片还算安稳。若是想出去逛逛，切记亥时前回返，过了时辰，巡街的武侯可不认人。”

“有劳胡掌柜。”杨九狼微微颔首。

“杨兄弟客气。明日一早，胡某便要先去南城的货栈交割，咱们就此别过。日后若有机会，京城再会。”

胡开山为人通透，知晓对方身份不凡，此路同行已是缘分，不敢再多纠缠。

“保重。”凌渊代为回礼。

待胡开山一行人离去，杨九狼几人也各自回房安顿。

杨二狗将行李往床上一扔，便凑到杨九狼门前：

“九狼哥，赶了一天路，肚子都空了。听说这临州府的夜市热闹得很，咱们出去转转？”

杨铁牛从隔壁房探出头，闷声道：“出门在外，少惹事端。”

他虽也好奇，但总感觉这里人生地不熟，时刻保持着警惕。

“铁牛哥，你这话说的。”杨二狗反驳，“咱们是去寻吃的，又不是去惹事。”

杨九狼推门而出，他换下了一身便于骑行的劲装，穿了件普通的青色棉布长衫，整个人少了几分悍勇，多了几分沉稳。“走，出去看看。”

他看向众人：“二狗、铁牛跟我一路。凌堂主，你自便。徐燕，你去寻寻书坊，看看此地文风如何，顺便增加一些见闻。”

“是，首领。”

“是，先生。”

凌渊与徐燕齐声应下。

三人走出客栈，天色尚未全黑，西边的天际还残留着一抹瑰丽的橘红，而街市两侧的店铺屋檐下，已经挂起了一盏盏灯笼。

红的、黄的、纱的、纸的，光晕在青石板路上交织，将整条长街映照得亮如白昼。

街道两旁，摊贩云集。卖糖画的老汉，用一柄小铜勺舀起金黄的糖稀，手腕翻飞间，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便跃然于石板之上。

旁边，一个卖面人的小贩，十指翻飞，捏出的孙猴子抓耳挠腮，引得几个孩童拍手叫好。

“冰镇莲子羹！清甜爽口，解暑败火！”

“刚出炉的蟹壳黄！皮酥馅香，走过路过莫错过！”

叫卖声此起彼伏。杨二狗的口水都快流了下来，他扯了扯杨九狼的衣袖：“九狼哥，我们去喝碗热汤。”

杨九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是一个卖羊骨汤的摊子。

一口大锅里，羊肉、羊骨头翻滚在浓白的汤中，撒上一把碧绿的葱花，香气四溢。

“店家，来三碗。”杨九狼递过去一块碎银子。

三人寻了个小桌坐下。杨二狗捧着碗，也顾不得烫，呼啦啦就吃下半碗，含糊不清地赞道：“好吃！这汤，鲜！”

杨九狼慢慢吃着，目光却在四处观察。

他注意到，这条街上的摊贩，虽然看似杂乱，但隐约间却有自己的地盘。卖吃食的都集中在街南，卖小玩意的则在街北。

而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几个穿着统一短褂、腰间系着麻绳的汉子在巡视，他们不买东西，也不吆喝，只是眼神锐利地扫视着人群。

三人吃完羊骨汤，沿着主街继续往前走，穿过热闹的食街，前方出现了一片灯火更为璀璨的区域。

空气中，食物的香气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郁的脂粉香和醇厚的酒香。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这里，便是临州府有名的销金窟——平康里。

与外面的夜市不同，这里的建筑更加高大华丽，飞檐斗拱，雕梁画栋。

一座座三四层高的酒楼、歌坊临街而立，门口挂着的大红灯笼比人还高，门前车水马龙，往来的皆是衣着光鲜的富商、士子。

红娘们穿着绸衫，满脸堆笑地在门口招揽着客人。妙龄的歌姬、舞女们，或倚在二楼的栏杆上，或抱着琵琶立于门前，眼波流转，巧笑嫣然。

杨二狗看直了眼，他扯了扯杨九狼的衣角，压低声音道：“九狼哥，这里的婆娘……不，这里的姑娘真好看。”

“嗯，确实好看。”就连杨铁牛都默认点头。

杨九狼笑了笑，他抬头看向最大的一座红楼，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醉尘楼”。

“走，我带你们进去开开眼界，涨涨见识！”

“啊？九狼哥，这地方……我们也能进？”杨二狗有些迟疑。

“来都来了，出门在外，一切入乡随俗。”杨九狼率先走了过去。

“三位爷，里面请！”门口的红娘一见三人，便满脸谄笑地迎了上来:

“咱们醉尘楼，可是这临州府最好的去处。姑娘、美酒、歌舞，样样都是顶尖！”

进入楼内，一股暖香扑面而来。

大堂极为宽阔，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圆形舞台，此刻正有七八名身着薄纱的舞女在翩翩起舞，腰肢柔软，身段婀娜。舞台四周，摆满了酒桌，座无虚席。

“三位爷，是一楼大堂，还是二楼雅座？”红娘在前引路。

“雅座。”杨九狼回道。

“好嘞！二楼天字三号雅座，请！”红娘高声唱喏，引着三人上了二楼。

二楼的雅座用珠帘和屏风隔开，私密性更好，可以俯瞰整个一楼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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