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朕欲御驾亲征
阵阵爽朗的笑声过去。
秦楼不知道眼前这个他感觉亲切，却始终无法窥得真容的存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见其轻轻一点，霎时风起，眼前光华璀璨，仿佛穿越了亿万岁月，仿佛有无穷无尽的智慧在脑海之中迸发开来。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有些恍惚。
忽而，微风拂面，卷起几缕碎发。
停滞的时间在这一刻突然开始运转，停留在半空中的落叶飘摇落下。
秦楼浑身一震，不住摇了摇头。
再朝前方看去，哪里还有那飘渺存在的影子。
一切的一切，仿佛又是一场恍惚的幻梦。
只是，他垂眸看去。
似有无限的力量自手掌之中滋生，蔓延至全身。
血脉偾张，能量生生不息，绵延不绝。
但见手掌心微光盈盈，寒芒凛冽。
那断掉的霸王枪杆，不知何时却已然变了模样。
一柄崭新的银枪就握在他的手里，华光流转，如臂使指，端是不凡。
他提着枪仿佛感觉到了千万军势的怒吼咆哮之声，感觉到了山川日月的凛冽威势。
“吼！”
他抑制不住地仰起头来，长啸一声。
登时如同虎啸山林，威势席卷，震耳欲聋，似有煌煌天威以其为中心，朝着四周扩散开来。
长枪一点，竟带动劲风呼啸，青松震颤。
“陛下……”
一时间，令疾步跑来传讯的官员都浑身一震，只觉威压深入灵魂。
仿佛是在面对一斑斓猛虎，又仿佛是见到煌煌神君居于天际，俯瞰着他。
极尽了威严。
他双腿一颤，竟不由自主地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双目茫然，大脑一片空白。
“恩？”
秦楼回神来，手中长枪一闪，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眼光如电，看向来人，询问道：“何事？”
霎时间所有的威势似乎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官员也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上前急声道：“陛下，南方急报……”
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信纸呈了上去。
“镇南大将军季宇霆定明辰假死之计瞒天过海，令我军士气振奋，令敌军士气溃败，意欲一鼓作气攻下刑台关。”
“然忽而有凤凰降临，神火烧天，惊骇世人。敌将凌玉势若疯魔，一人闯入十万军阵之中，杀人如麻。”
“十万军溃败，季宇霆不知所踪。”
“明辰领数万军出奇兵，跨海而来，于镇翎关北炮轰城墙，打得我军措手不及，防备不足，守军溃败，张书恒一众守将以身殉国……”
秦楼看着信纸，一旁的传讯官也哆哆嗦嗦地朝他简练汇报情况。
每一句话，每一个消息，都不是好消息。
简直是不可思议。
镇翎关的沦陷好歹还有些依据，确实是敌军狡猾，也确实是敌军船只和火炮先进。
走水路的速度太快，消息来不及传递，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但是刑台关这一战简直是耍赖。
凤凰降世，一人屠万军。
十万兵马尽皆崩溃。
这还怎么玩？！
得知了消息之后，这传讯官都直接一屁股坐地上了。
传讯官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秦楼的表情，生怕这位剽悍的君王情绪失控。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面对如此巨大的失利，秦楼却绷住了。
田宏遗体归来时，他当朝大哭，如今却面色沉稳。
他只是攥紧了信纸，双目深沉似海，无人可以窥探他内心在想什么。
他是君主，他是领袖。
他可以肆无忌惮地为国之栋梁的离开而悲伤，这不是软弱，这是真性情。
但是，他的脊梁扛着整个国家。
无论面对多么糟糕的情况，无论接收到多么惨烈的结果，他这里都要绷得住。
他若是崩溃了，其他的大臣、将军、战士……可就全完了。
沉默了片刻，他朝着传讯官说道：“唤太子来。”
传讯官浑身一震，赶忙躬身行礼拜道：“是！”
说罢，便是疾步退了出去。
一切回归平静，秦楼轻轻出了口气，昂首看着蔚蓝的天空。
刚刚那恍惚之中，不知道哪里的仙人告诉他‘天命或已不在’，转眼他就收到了这样的坏消息。
他眼中思绪流转，轻哼了声：“哼！”
那所谓‘冲天而起的灵武神秀之星’究竟是谁呢？
这不难猜！
如今把这天下搅得风起云涌，最为闪亮的星星，显然就是了。
明辰！
在其弱小时，他就看看中的英才果然不是池中之物，迸发出了令整个天地都惊艳的光芒。
竟然都能让规则倒转，让所谓的命运颠覆。
既然如此，一切都可以改变。
这样的天命，是否笼罩在他的头顶又有什么意义呢？
明辰可以颠覆，那么他秦楼为何不可？
一切都不是说好的。
明辰如此天才，就一定能保证乾元能赢么？
他秦楼差在了哪里？
纵观历史，没有哪一个夺取天下，建立统一伟业的君主是安安稳稳一帆风顺拿下的，无一不是历经了风霜，克服了万难。
他决心已定，不管所谓的天命在不在，纵使前路荆棘丛生，他也要一条路走到底。
“父皇……”
没过多久，太子秦启匆匆来到虎殿。
他是个天资聪灵，又脚踏实地十分勤勉的孩子，每天都在进步。
秦楼看他走来，也不住心中有些欣慰。
“看看吧。”
他将前线情报递给了秦启，语声平和。
秦启一愣，垂眸看去。
然而下一瞬，却是眼仁一缩，面色大变。
越往下看，便越是心惊。
“这……”
“这……”
“父皇，快些抽调兵马南下，巩固防线。”
秦启一脸凝重，朝着秦楼说道：“否则乾元怕是要打进来了。”
到了这里，北烈的优势已经被彻底抹平了。
三关僵持的成败决定着两国的战场在何方。
乾元彻底夺回北境三关，下一步怕是要反向向北进军了。
“好……好……好！”
临危不乱，心思敏捷。
虽说前线传来了坏消息，但是观察着秦启反应的秦楼却是笑着点了点头。
秦启很年轻，在这样的岁数，还能做出这么快的反应，完全没有慌乱，这很不错。
秦楼又问道：“派何人去迎敌？”
秦启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马老将军领军三十载，处事机敏果决，行军严谨。武功韬略我朝罕有其敌手，虽不及田将军但也威望出众，可为帅正面拒敌。”
秦楼轻轻摇了摇头：“不……还有一个更合适的人选。”
秦启一愣：“啊？”
他思来想去，似乎整个朝堂没有更好的领军帅才了。
秦楼站起身来，壮硕的身形充满压迫感，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眉眼微微上挑，虎目之中满是昂扬：“我！朕！”
“朕欲御驾亲征！”
秦启眼仁一缩，不住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来：“什么？！”
“不可！”
“父皇，您可是陛下……怎能身临险境……”
他的父皇确实是一雄韬伟略的英主，确实也有领军之才。
个人的武艺也极为出众，千夫莫当。
秦启毫不怀疑自己父亲的才能，也毫不怀疑他能带兵打出比之任何一个将军都好的战果。
但那可是战场，刀剑无眼，战争的绞肉机会把一切都碾成碎片。
凌玉那般奇诡杀星，纵观历史也就出了这么一个。
秦楼可是代表着国家，如何能上前线？
秦楼闻言只是垂了垂眸，朝他反问道：“孩儿，我问你，北烈先祖是如何拿下这江山的？”
“他乾元太祖是如何拿下江山的？”
“那些英雄可是在朝堂上端坐着，就取得江山了？”
御驾亲征可以鼓舞士气，令战士们军心振奋，争着在皇帝面前表现，愿意为之奋勇赴死。
但是实际上，这只是最表面的好处。
秦楼想的其实也不是在沙场上身先士卒，多杀几个敌军。
无论如何，消息的传递总是存在着距离的限制。
一如眼下，南征军全军覆没，他隔了两天才收到快马加鞭传来的消息。
他在前线，可以第一时间接受最新的消息，可以在最快的时间下达命令，总管全局。
大大加强他的掌控力。
秦启被他反问的噎了一口。
秦楼垂眼看他，又问道：“在我军出奇兵进逼越阳的时候，为何萧歆玥这一皇帝会亲自率军与我们对敌？”
“明辰的地位，基本上也跟乾元的皇帝无二了，他也亲赴战场出战。”
刚刚的例子有些遥远，秦楼又举了一个不久前发生的事情说与秦启听。
不待他回复，便是自顾自地说道：“因为交给旁人我不放心！”
他是最高领袖，是最高决策者。
最关键的时刻，最关键的一哆嗦，他必须要亲身上场，不能交由任何人。
胜了他自然豪气冲云，实现夙愿。
败了……他也心服口服，最起码不会因为旁人败净筹码而后悔。
田宏殉国了，季宇霆失踪了。
三关被夺回，乾元反扑在即。
现在，该轮到秦楼这个最高领袖站出来了。
他要在这一战中，决定未来天下的归属。
不过，是输是赢……总归，是会统一的。
他轻轻拍了拍秦启的肩膀：“这擎苍城，我北烈的后方，我就交予你了。”
秦楼的手很轻，根本没用力。
但是落在了秦启的身上，他却只觉仿佛有千钧之重，仿佛日月山川都抗在了肩膀上。
他抬眼看着自己的父亲，抿了抿唇，什么繁琐的话都没有说。
只是一脸严肃地点头道：“父皇放心，孩儿必当竭尽全力。”
他知道，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秦楼的想法已经无法再改变了。
御驾亲征这件事情，想必他也是计划了许久的。
这一锤子定下未来江山的归属。
依着秦楼的性子，定然是要亲自上场的，旁人……他都不放心了。
他坐不住了。
而秦启能做得，或许就是好好听父亲留下的命令，为他巩固好后方。
“好好好！”
秦启一句唠叨话都没有，这态度让秦楼很满意。
这说明这孩子与他内心相通，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秦楼眼中精光流转，朝着虎殿之外看去，视线似乎穿越了千万里的距离，看到了远方的兵士和土地。
双目之中俱是挥之不去的野心和执着。
他的自信是高到了天上。
天下本该是我怀中之物……
“呼呼呼~”
忽而殿外狂风骤起，呼啸之声传来，恍若猛虎咆哮。
……
“呼呼呼~”
汹涌的浪涛随着劲风一波波拍打着岸边沙滩。
夏日里清凉的海风吹拂面庞，撩起美人耳侧几缕碎发。
盟主大人毫无顾忌地躺在沙滩上，享受着日光浴，静静的眺望着远方海天相接之处。
两国斗得如火如荼，数十万人的性命都湮没在了战争的绞肉场中。
左右逢源的惊岚联盟反倒是安静得紧，没什么存在感，似乎什么都没做。
“啧啧啧~明辰啊，你还有多少力量？”
“多少……有点耍赖了吧！”
洪凌霜躺在沙滩上，不住感慨了声。
擎苍城那边收到了消息，洪凌霜这里自然也能得到北境三关的消息。
毕竟明辰率领舰队从大海中进来，也会路过她的势力范围。
那年轻的大将军玩了把大的，把自己玩砸了。
十万大军溃败，镇翎关也一块儿丢了。
洪凌霜得知了消息，也不禁有些唏嘘。
她知道明辰不简单，毕竟她自己也会一些旁门法术。
但是……对方这力量多少有点超标了。
这怎么打？
照常理来讲，刑台关那一战就应该算人家北烈赢了。
十万人军心正盛，己方净是些伤病残将，军心也接近溃散……这就是输了。
但你偏偏开挂！
那快威胁到你了，你直接把凌玉丢出来开大招，一人能打十万人，这怎么玩儿？
更遑论还有凤凰。
原本以为北烈是老大，北烈占据着优势。
现在看来，她是走了眼了！
分明破破烂烂的乾元才是老大。
她当初就应该帮北烈才对。
现在好了，北烈一点便宜没占到，还让人家乾元缓过劲儿来了。
莫说是打下乾元的半壁江山，现在三关都多回来了，接下来就该反攻了。
这她该怎么布局？
接下来该背刺乾元么？
可是她的战略部署全放在北烈的领土上了啊……
现在的局势根本不能拿历史来参考。
明辰跟个搅屎棍一样无法预料，找不到前科。
她想的脑仁儿疼，遥望远方大海，手掌盖在眼睛上遮掩住了太阳。
“事已至此，再睡一会儿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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