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要一等功
我在医院里陪了老贼王范三整整一周。
临离世前，他回光返照，拉着我的手，不停的跟我絮叨，聊他年轻时风 流倜傥，遇到最喜欢的姑娘，聊他拜师学艺所经受的鞭打，盗窃失手时被人殴打时的屈辱...
说到兴奋处，还呛得直咳嗽。
我让他喝口水，休息一下再讲，说多了累得慌。
“我不累，我想跟你多聊聊，咱们爷俩多说会儿话...”
我点头，剥了支香蕉给他，他吃了一半，便不再吃。
拉着我的手，看看病房里没有别人，这才笑着拍拍我的手，道：
“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咱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我说具体时间我忘记了，不过，那天你喝了酒，在唱歌。
我还给你留下了十几块钱。
“对，是这钱。”
...他把手伸进枕头下面，摸出来一张二十的纸币。
“零的我花了，留下这张最大的面值的，当纪念...”
范三说，“我知道你是警察...我看过你的证件照...”
“啊？”我左右看看无人，脸上腾一下红了。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个职业？”
范三摇摇头，他喘息着轻咳两声，对我说：“盗亦有道。哪里都有好人有坏人...你肯定觉得我是好人，对吧？”
“...但对我的仇家来说，我就是这世上最大的坏人。他们巴不得我早点死...”
范三又絮叨的说了一些。
我忽地想起羊驼托付我的事，便把最近江水出现的盗窃团伙一事，告诉给他。
“唉...盗门不幸。现在的盗门，再不是从前了，他们根本不讲规矩...”
听他又啰里啰嗦的讲了半天，我正想问问可以去哪里找到他们时，范三突然开口道：
“按说，我们是同行，我不该揭他们老底...但既然他们连穷人、学生都不放过...我和他们也不用讲什么老祖宗规矩了！你听我说...”
范三跟我讲了三点。
他要我认真记住。
“以后，你走到哪里，如果遇到盗门的人，都会拿你当贵宾。起码借点钱周转一下，度过难关是没问题的...”
我点头。
“老爷子，上面要我帮忙抓他们。你说，我要不要帮这个忙？”
学了盗门的东西，如果反过来用在对付他们身上，我有点良心上过不去。
范三笑了。
他目光落在病房门口。
那里门缝虚掩着。有风经过。走廊里的脚步声隐隐传进来。
“你是警察，本来就是抓贼的...有什么不可以？抓就是，不用看在我面子上...”
我点头。
“我只求你一件事，我死了后，麻烦你照顾好大谷小谷，说实话，他们两个脑子不好使，学艺不精...我这个当师父的，没本事教好他们。”
“不是的，范爷...”我用力攥攥他的手，笑道：“现在人出门都不怎么带现金了，用手机就可以付款，买东西，旅游...与你们那时候不一样了呢！”
范三冲我点头，笑笑，“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你是安慰我...”
正说着，外面脚步声响，大谷小谷和刘哥他们推门进来。
范三被兄弟两个放下，躺平。
我们便没法再说悄悄话。
我下楼吃午饭时，刘复小声提醒我，“范老爷子好象回光反照，应该早点准备后事才行...”
“你能看出来？”我惊讶的问。
刘哥冲我点头。
“好，饭后你马上去准备着...我上楼问问他有没有要求...”
“好，我马上就去。”
我上楼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大小谷兄弟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范爷，一代老贼王...终于走了。
我看到，他脸上很是光洁，神情慈祥，象是睡着了一船。
只是没有了呼吸。
我拍拍他们兄弟二人的肩膀。
大谷一边抹泪一边递给我一张二十元的纸币。
“师父让我还你的...他说，说，谢谢你...”
谢谢我？
本来还强忍着泪水的我，一下跪倒在老人床头。
范老爷子，您帮我、教我...应该是我，谢谢您才对！
我们的哭声惊动了大夫和护士，一看人已经离世，便催促我们赶紧将尸体转移走，以免影响其他病人的感受。
刘哥买寿衣还没回来，我问他们兄弟二人，老人家有没有特殊安排。
他们二人摇头。
“你们对老人后事，有什么想法？”
小谷说：“师父以前说过，他死后从简处理...随便埋了即可。”
我苦笑一下，打电话给刘复，告诉他老人已经走了，需要动作快一点。
很快，粉刺男、胜哥，还有范三的其他徒弟也都赶了来。
我和刘哥给老人穿上了老式寿衣，将他“请”下病床，送他去该去的地方...
他曾告诉我，下辈子不来这人世间了。
我没答应他。
不知下辈子，我们还能不能再遇见，象如今这般，成为忘年交。
下辈子的事，谁能说的清。做好这辈子的事，活好眼下，就已经难能可贵了。
处理完范三的事，我给羊驼打电话，告诉他，我可以帮他们找到盗窃团伙的线索。
“你又要什么条件啊？”
羊驼在电话中笑着问。估计是上次我提钱的事，让他印象深刻了。
“不了，这次不要钱...那你要什么？”他问。
我想了想，“我要立功。毕竟也帮你们破了不少案子...也是你们欠我的！”
“好说。”
羊驼答应的很爽快，“只要能尽快破案，三等功、二等功随你挑。”
“不...加上上次胡雪的一案，我再破了这个盗穿团伙案，我要申请一等功...”
“一等？”
羊驼在那力犹豫起来。
“你不答应就算了。就当我什么也没说，我也不用费力巴拉的去找线索了。”我随意的说道。
其实，我说是心里话。
但这样的说法，在羊驼听来无异于以退为进的谈条件。
“等一下，”羊驼怕我扣电话，连忙跟我解释，“你可能不知道...这二三等功，我可以操作一下，找找省厅领导就能办了。”
“...但一等功，地方本来名额有限，是要上报公~安部审批，而且限制条件颇多...所以，我不能随便答应。”
一听他的话，我便明白了意思。
我立即笑道：“我并不是说现在，立刻，马上就要...需要什么样的条件，咱们稍后努力去实现就是...但总之，我想实现这个愿望。”
“好好好...不如这样，先提拔你为警务技术一级主管，如何？”
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职级，不禁有些发蒙。
“这是什么东东？”
“相当于主任科员...正科级，慢慢来嘛，总不能一口吃个大胖子啊。”
好，我当即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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