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她叫胡雪

镜子里的自己，也不再是那个满脑满心满眼，都是业务和案情的年轻人。

发际线开始往后退，鬓角似乎还有点泛白...

那天对着镜子，我还拔了两根白头发。

骆驼给我的案子情况如下：

一位妙龄少女惨死在出租屋内。死者生前物品也有被翻动过的迹象。

但未遭遇性侵。

除了死者自己的指纹、毛发、皮脂外，没有任何他人出现的证据。

这说明，作案者手段高明外，反侦察水平也很高明。

因为证据不足、动机不确定，嫌犯就没法固定，就不会有下一步的侦察方向。

这才是破不了案的关键所在。

同时，走访邻居家的反应也是各种说法都有，甚至前后矛盾，说法不一。

这种情况的出现，是办案民警敷衍了事，不负责任的体现。

或者记录时，办案民警文字描述水平一般，才导致案情漏洞百出。

认一时间，无法从中逐一抽丝剥茧，发现真相。

我掩上卷宗，点上一根香烟，闭上眼。

现在有的资料和线索，实在让我无法复盘整个案件过程。

我与骆驼联系，告诉他，现有的线索和资料无法提供有效的信息，根本不能确定侦察方向。

骆驼在电话那头也是无奈。

“还以为你水平高，能看出什么东西来，这才找的你。看来，你也是白搭啊。”

骆驼竟然这样说。

我说如果有有效的资料，当然可以为他们提供帮助。

骆驼笑道：“如果资料齐全的话，就不会找你这个专家了。”

我一听，也是被他气笑了。

“谁给我封的专家？...你吗？我怎么不知道...？”

骆驼还想说什么，被我打断，我问：“你不是负责对接便衣和特勤人员吗？怎么还负责案子？”

“什么都干...忙不过来，有时还携助法医搞尸检呢。”

骆驼跟我吐槽着。

一听尸检，我的眼前一亮。

我问：“这个女尸处理掉了吗？”

因为无人认领，一直也查不到该女生的信息，所以作为无名尸，公~安机关是有权做出火化处理的。

“没有。因为案子没破，也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甚至，你知道的，没一点头绪，上面没让处理...还在人民医院的停尸房放着。”

“能不能陪我过去看看？”

“现在？”骆驼说，“有点晚了哈...我这边还有点事，一会儿要跟领导汇报工作。要不，我让鸭子陪你，可以吗？”

“行。二十分钟后，我在人民公园南大门西边第二棵树下等他。”

“我马上通知他和你一起去...”

夜色很深。天空的云层压得很低，让人喘不气来。

鸭子开车赶到后，停在路边，关了车灯，没有下车，而是在车里等我。

敲敲窗，我才拉开车门上车。

“怎么这么晚了才想起去看尸体？就不能白天吗？”鸭子很不高兴的问我。

我一怔。

从他很不情愿的神情中，我读出了不悦。

“怎么，你不想去可以回去。只要能保证我到了后，马上可以看到尸体即可。”

大晚上出来，我还没牢骚呢，他倒不高兴了。

“不是那个意思...白天忙了一整天，刚洗漱睡下，又派我出来。我又不是属骡子的...天天的这样连轴转，根本吃不消！”

没想到鸭子的牢骚真不少。

他的头发乱蓬蓬的，象一堆杂草，胡子邋遢，也有几天没刮的样子。比第一次见他时，憔悴又邋遢了许多。

只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段时间他们很辛苦，压力也够大的。

“对不起，”我心一软，换了温和的语气道：“我不知道你这个情况...早知道就不跟骆驼提这个要求了。要不，咱们回去？”

“来都来了...到时你快一点就行。反正这案子也就这样，肯定破不了...”

鸭子看来对我也没报什么希望。

或者是，骆驼根本就没跟他介绍过我。

小爷当初可是知名的神探呢。只是...现在不是当初了。

我没再说什么。闭上眼假寐。

汽车停好后，我才醒过来。车外是黑漆漆的世界，楼房、灌木、落叶，夏虫啾啾...

远处的路灯，藏在茂密树叶后面。

“这是...哪里？”我喃喃的问，揉揉惺忪睡眼。

“太平间...”鸭子不高兴的说。

“砰”一下下车关门，声音很大，好象对我说，他很不高兴。

操...

跟我摔脸子？毛病！

我拉开车门下车，大声喝问：“你怎么回事？没完了是吧？又不是我让你来的...有本事有脾气冲骆驼使去，别冲我来。我不吃你这一套。”

说着，我拿出手机来就要给骆驼打电话。

电话还没通，鸭子就跑回来，“哎呀，打什么电话嘛...我就不能发泄发泄了？”

“你发泄别朝我，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电话接通，骆驼问什么事。

鸭子赶紧凑过来，冲着手机喊：“我们到了，让你放心。”

“好，注意安全。”骆驼公事公办的嘱咐一句，但在那边扣了电话。

鸭子拉着我胳膊，讨好的说：“哎呀，你是老大哥，别跟我一般见识了。哎，这老黄睡得这么死？我们说话他都听不见...”

“砰砰砰...”

他抬手砸门，门里一个老汉苍老的声音，问：“谁啊？”

“开门，警察...过来看看尸体。”

“来喽...”

房门打开后，一股怪异的味道喷向鼻端。是那种为掩盖尸臭所点的香熏味。

还有各种复杂的药水味儿。

一个白发花白，皮肤松驰的高个子老汉出现在面前。他老眼昏花，眼珠发黄，一看到鸭子立即满脸堆笑跟他打招呼。

“案情需要，今天晚上得看看25号尸体...”鸭子道。

“哦，25号在这里放好久了...还要存多久，才能拉出去处理啊？”老黄随口打听着。

一边佝偻着腰身，打开了一道大铁门。

一股冰寒的气息迎面扑来。

是太平间的冷气...怪异的味道更加刺鼻而浓烈。

老黄和鸭子配合熟练的将25号女尸，从冰箱里拖出来。

打开覆盖在上面的白布，一条毫无血色的女人胳膊，立即耷拉着垂到了地面上。

“她叫胡雪。”鸭子道。

“你怎么知道她名字的？”

“房东参考我们说的...但后来查了，租房用的证件是假的，根本没胡雪这号人...”鸭子解释道。

我看了他一眼。鸭子对这一段掌握的很清楚，说明，他对这起案子也是用了心的。

“这女的生前做什么的？”我随口问。

“不知道...问房东说不清楚，问邻居也都说不打交道，不了解。”鸭子看我一眼，道：“现在看到了，咱们该回去吧？”

“等一下。”

我阻止住鸭子，一伸手，拿起旁边桌案上橡胶手套，三两下戴好，便按到胡雪的胳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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