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能人所不能，世间大丈夫也
夜幕下，陈恪动若脱兔，在街道民宅的屋脊上奔跑如风，第一时间跃上附近街道最高的建筑顶上，瞭望四下。
很快在附近第三条街发现了王大石驾驭的马车，正在不急不缓的转悠。
陈恪仿若流失，几个纵跃便越过两条街道，身形速度之快，仿若一条快速闪动的黑影，迅速追上马车并钻入车厢。
王大石陡然感觉车厢一沉，想要转身掀起车帘查看，被陈恪低声喝止。
“大石，是我，赶紧返回王府大街，咱们回家。”
王大石心态非常沉稳，抖动手里的缰绳，催促马车加快速度前进。
方才他在附近听到了从清乐街传出惊天炸响，隐约还有凄厉的呼救声，但不该问的一句也没有多嘴。
此时大概晚上十点多，距离更夫上街巡逻打第三更的时间还未到，附近也没有恰巧巡逻到清乐街的衙役。
刘志豪婆娘凄厉的呼喊声，先是惊动了左右的街坊，最后坊长也披着衣服急促促赶来了。
“不好了，清乐街出人命了，快来人啊！”
“清乐街出命案了，速速报官！”
漆黑的夜幕里，耳边听着遥遥传来的呼喊声，王大石已经驾驭马车汇入车流不息的王府大街，并在车帘前挂上了一盏灯笼。
陈恪在车厢里脱下黑色劲服，换上一袭读书人的青衣直裰，手捧一本书籍，正借助灯笼的昏黄灯光在认真研读。
此时临近三更天，也就是快夜里十一点了，很多去勾栏听曲，青楼欣赏舞蹈，茶楼看戏的有钱人，年轻的公子哥，纷纷启程返家。
王府大街上，一路向北，返回北城区的豪华马车多到数不过来，陈恪所乘坐的马车汇入其中，丝毫不起眼。
清乐街发生命案，终于还是惊动了王府大街上巡逻的捕快衙役，开始设卡盘查过往马车人员。
“马车停一下，这么晚还在大街上赶路，家住哪里？今晚去干了什么？”
一名捕快带领七八名衙役，在路边盘问路人，终于拦下了陈恪所乘坐的马车。
王大石点头哈腰回道：“几位差爷，俺家公子去了东来顺会见朋友，家住北城区王府大街西七十八号，现在正准备返家。”
“掀开车帘，让我们检查一下。”
王大石向陈恪请示，得到允许后车帘被掀开，捕快与衙役借助灯笼的昏黄光芒，迅速打量了一眼车厢内。
只见车厢内，身穿青衣直裰，一副读书人装扮的陈恪手捧一本书籍，正摇头晃脑读道：“孔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子曰：温故而知新！”
突然陈恪的目光从书籍上挪开，紧紧的盯着凑到车门前打量的衙役，冷声喝道：“何故要打扰本公子读圣贤书？”
“叨唠了，请见谅！”搜查的捕快衙役，赶紧拱手道歉并催促王大石，“夜深了，快带你家公子返家吧！”
搜查的衙役，看着离开的马车，摇头叹道：“三更半夜了，回家的路上还在读书，这真是掉进书袋里了。”
领头的捕快斥道：“搜查快一点，只要确定不是杀人凶手，就赶快放行。”
“刘总捕头身高体壮，而且是武道二品的武者，居然毫无反抗之力就被凶手打爆了脑袋。”
“凶手必然是天生神力，肌肉虬结的武道高手，真要被咱们碰上了，别说擒拿，俺们能自保就谢天谢地了。”
清乐街死了一个总捕头，影响毕竟有限，也就在南城区的附近街道，设卡盘查了一番，进入北城区一切如常。
陈恪乘坐马车，一路北行，终于在十二点左右返回了朱家老宅。
汪汪汪！
干干干！
漆黑深沉的夜幕下，一条黑狗子快速奔来，树梢上还盘旋着一只大白鹅。
王三牛躲在黑暗处，打量了一眼，确认是东家无误，而且身后远远的没有尾跟随的尾巴，于是双眸雪亮，仿若健壮的小牛犊子飞快奔跑着迎接上来。
“东家回来咯！”
“东家你终于回来了，夫人吩咐俺巡逻的时候，要记得多来大门口看看东家回来了没有？”
陈恪伸手搓了搓王三牛的脑袋，笑着夸赞道：“不错，看得出来你这份巡逻守护的工作干的很尽心，没有偷懒。”
马车停放在街门外的停车坪，马匹则从车轭下牵出来，关入马厮喂养精粮清水，明天再让王大石去马市还车。
随着业务需求，还有夫妻俩人在晋州城的身份地位一步步得到拔高，每次出行都租借马车，很不方便，还有失身份。
陈恪打算等手头宽裕些，就采购一辆马车，奈何手头一直紧张，根本没啥余钱。
回到西厢房的临时卧室，朱子茵还未安寝，泡了壶热茶等着陈恪回来，见夫君回来了，又让张婷去吩咐后厨张罗饭菜。
陈恪挥手叫住往门外走的张婷，叮嘱道：“吩咐后厨，额外给王大石加餐，多加两道荤菜，他今夜陪着我在外公干辛苦了。”
“还有，今后值夜巡逻的人员，三更时分，后厨得准备丰盛些的宵夜，让他们吃饱了好守夜。”
张婷点头领命而去。
房间里仅剩下两个人的时候，陈恪主动提及今夜所经历的事情，没有半分隐瞒，朱子茵则一边添茶水，一边耐心的听陈恪叙说。
“娘子，你可知晓，诛杀刘志豪的时候，我只需顺手一伸，就能将摆放在桌面上的两百两银票给顺手牵羊？”
“甚至，再心狠一点，无所顾忌的将刘志豪婆娘杀了，必能在其家里搜罗出大量钱财。因为刘志豪此人为官毫无底线，贪婪成性，必然是个贪官污吏。”
“但我没有这么做，杀完刘志豪，我便毫不犹豫的撤走了，似乎是一种本能在驱使。”
朱子茵兰心蕙质，哪里还没听出来，夫君当时是动过念头，想要顺手拿了桌面上那两百两银票的。
朱子茵走到陈恪面前，将其脑袋紧紧拥入怀中，柔声安慰道：“夫君，你太心急了，如今咱们同东来顺做买卖，平均每天有三十两，一个月下来有九百近千两银子进账，已经远超了很多富贵人家。”
“妾身知道你想要快速积攒起雄厚实力，同晋王府分庭抗礼，好长吁挤压在心口的郁气，但需牢记行稳致远，不可迷失了本性。”
陈恪感受着娘子的温玉满怀，略微浮躁的心绪渐渐的安宁下来，犹如炎炎夏日吹佛着凉爽的微风。
朱子茵继续安抚道：“就好比今夜，你诛杀刘志豪，乃是处于自卫，你不杀他，他日夜惦念报复咱们。”
“再者他为官毫无底线，收受贿赂，是个贪官污吏，杀他乃是除暴安良。”
“但如果夺了银子，那就是杀官夺银，存了利己私心，乃是违法乱纪。”
“此事开了先例，今后手头紧张就去杀官夺脏银，那与刘志豪为了贪污受贿而无所不用其极，有何区别？”
陈恪感觉朱子茵所说字字珠玑，甚合自己的心意，当即笑着说道：“娘子果真懂我。”
朱子茵利索的给陈恪倒了一杯酒，自己也端起一杯，娇嗔笑道：“这世间面对唾手可得的利益，能有几人能够真正恪守本心，不迷失本我？”
“来，这一杯酒，娘子敬夫君谨守本心，能人所不能，真乃世间大丈夫也！”
这一杯酒，陈恪喝得很香很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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