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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绑架


米丽推门而入,一眼瞧见富煤都神色有异,赶忙开口:“付队长,咱们今天就正式开展工作了。瞧你这模样,是不是有事儿?”

富煤都一把将米丽拉到沙发旁坐下,语气带着几分歉疚:“米莉,对不住。我得跟你交接工作了,这活儿我干不了了。市政府办公室那边喊我去帮忙,得去几天。”

米丽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富煤都,咱们工作才刚开始,你怎么突然要走?你走了,工作队可怎么办?”

富煤都叹了口气,解释道:“刚才程主任来电话,特意交代我跟你交接。其实也没啥复杂的,就是去各乡镇、几个重点村子考察党务工作情况。这事儿我本就不擅长,你跟着组织部的同事就行,说白了,走走过场应付一下。”

见富煤都执意要离开工作组,米丽心里顿时窝火:“煤都,我知道这工作没硬性指标,但能从办公室出来下乡转转,也算是难得的机会。你倒好,说走就走!”

富煤都神色凝重,沉声道:“工作的事儿先放一边。你昨天跟我说的那件事,我实在放心不下。我必须得去找杨勇军。”

听到这话,米丽到嘴边的抱怨又咽了回去,沉默着不再言语。

两个月前郝欣怡初到绥阳县时发生的那场车祸,至今仍疑点重重、真相未明。

暗地里早有传言,称有人企图陷害郝书记与富煤都,而肇事司机杨勇军在车上动了手。

富煤都始终在追查杨勇军的下落,米丽偷偷将情况告知他后,不禁猜想:难道富煤都要继续调查车祸真相?

富煤都看出她的担忧,安抚道:“米丽,你放心,我绝不会把你说出来。杨勇军那人,绝不会独自做出这种事。好在他突然回来了,看来是舍不得老婆孩子和家。”

说罢,他起身道:“我得回市里了。”

米丽望着富煤都,心中满是不舍。

同在一个办公室,她对他总有种特殊的情愫。

可她清楚,富煤都身边从不缺光鲜亮丽的美女,自己这个小秘书,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看到米丽眼眶泛红、恋恋不舍的模样,富煤都心头一软,沉声道:“妹子,我知道你舍不得,但我必须走。程春江把我塞进这个工作组,说白了就是想排挤我。”

这话米丽何尝不懂?眼下富煤都在县委机关的处境,她比谁都清楚。她强压下酸涩,哑着嗓子说:“煤都哥,你一定要多保重。”

富煤都刚转身,米丽突然猛地扑进他怀里,声音发颤:“煤都,我们好不容易有单独相处的机会,难道你就不想……对我做点什么吗?”

富煤都一愣:“你让我做什么?”

米丽仰头望着他,眼神灼热又茫然:“我……我也说不清楚。”

富煤都轻叹一声,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傻丫头,你有男朋友呢。”

“我不管!”米丽把身子埋得更深,带着哭腔喃喃道,“哪怕就一次……”

她的指尖紧紧攥住富煤都的衣襟,仿佛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富煤都看着怀里眼眶泛红的米丽,指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语气温软却带着审慎:“傻丫头,这儿可不是胡闹的地方。要是真出事被人撞见,咱俩都得栽跟头。这样——等找着合适机会,行吗?”

这话像盆冷水浇在米丽心头,她猛地反应过来:镇招待所人来人往,组织部那个小干事指不定早盯着呢!她悻悻松开手,却仍不放心地叮嘱:“你可不许骗我,我等你消息。”

富煤都刚抽身,办公室门“吱呀”一声开了。组织部小干事探进头,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刚要开口就被富煤都打断:“小唐,我得回市里了,市政府借调几天。县里会派新人来接手工作。”

小唐巴不得富煤都离开,这样就能多亲近米丽,嘴上却假意客套:“付队一走,这工作可不好开展了……不过也好,等新人来了再说。”

富煤都又交代了几句场面话,转身推门而出。引擎声响起时,他从后视镜里瞥见米丽还站在门口张望,而小唐正凑上前跟她搭话。

车子驶离镇口,他猛地踩下油门,朝着锦江市区疾驰而去,后视镜里的人影渐渐缩成两个模糊的黑点。他不得不承认,朱明友提供的这个机会简直妙极了——这分明是信号,说明朱明友不再甘居幕后,要亲自下场了。这对他而言,无疑是求之不得的转机。

正思忖间,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罗美娇”的名字。这段时间,自从他把慧慧送走,罗美娇就对他满是怨气,总是爱答不理。此刻她主动来电,他立刻接起,刚想开口,就听罗美娇直截了当道:“听明友说你到市里了,我想先和你见一面。”

他连忙应和:“好啊好啊,嫂子,我早就想……”

“别叫我嫂子。”罗美娇的声音陡然冷下来,截断了他的话。“前段时间我对你爱答不理,你该清楚原因。”罗美娇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冷意,“但今天老朱让你到市里……”

富煤都心头猛地一紧,脱口而出:“你妹妹她……”

“我在蓝月亮酒吧等你。”罗美娇不等他说完便挂断电话,听筒里只剩忙音。

“罗美兰疯了?”

富煤都握着手机僵在原地,如遭雷击。这个消息像根冰锥狠狠扎进他心里。

最后一次见到罗美兰的时候,是在自己的房子里。罗美兰对自己提出要求,自己生硬地拒绝了,这让罗美兰羞愧难当,也悲伤欲绝。

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罗美兰的消息。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结果。难道这该怨自己吗?当然,也算是有点怨自己,但贾丹难道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吗?也许这才是朱明友真正出面的理由。

他说:“罗美娇,我现在就去见你。好了,那就这样。”

盛夏的午后,柏油路面蒸腾着热浪,富煤都握着方向盘,目光掠过熟悉的绥阳至锦江高速路指示牌。

车载空调发出轻微嗡鸣,却驱散不了他额角沁出的细汗。才开出几公里,前方骤然亮起红蓝警灯,警戒线横七竖八截断车道,三辆警车歪斜停放,破碎的挡风玻璃倒映着刺目的阳光,像是一场惨烈车祸的现场。

身着皱巴巴警服的"警察"正俯身查看地上的"血迹",橡胶手套沾着暗红颜料。

为首的高个男人脖颈处蜿蜒着纹身,警帽檐下的目光却死死盯着富煤都的车。

富煤都踩下刹车,摇下车窗准备询问路况,却瞥见不远处的"事故车辆"上,驾驶座车窗半开,露出半截仿真人体模型的手臂——那根本不是车祸!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富煤都猛打方向盘准备倒车,却发现后方不知何时堵满了伪装成事故车的黑色轿车。

四个"警察"如饿狼般扑来,防爆盾牌重重砸在挡风玻璃上,裂纹蛛网般蔓延。

高个男人扯开车门,带着铁锈味的手钳住他的衣领,橡胶棍狠狠砸在他膝盖弯。富煤都踉跄着栽出车外,后脑磕在滚烫的路面上,眼前炸开金星。

"老实点!"带着南方口音的咒骂混着浓重烟味扑面而来,富煤都感觉手腕被扎带勒进皮肉。

还没等他挣扎,两个壮汉架住他的胳膊,如同拎小鸡般将他甩进商务车。

黑色头套蒙住视线的刹那,他听见拉链拉动的声响,冰冷的铁链缠住脚踝,粗糙的胶布封住口鼻,连呼救都化作含混的呜咽。

引擎轰鸣声中,车门重重甩上,颠簸的车厢里,富煤都只能感受到太阳穴突突跳动,恐惧如潮水将他淹没。黑暗中,富煤都蜷缩在车厢角落,金属锁链摩擦声混着剧烈的心跳在耳畔炸响。冷汗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是严重低估了对手的狠辣。能设下如此缜密陷阱的,除了贾丹便是程春江——这两人,已然撕下伪装,将他视作必须拔除的眼中钉。

贾丹这个523大案的怂恿者人,双手沾满残害女孩的罪恶。富煤都早就料到,从他决定追查真相的那一刻起,与贾丹的正面交锋便是迟早的事。想到冯大军那张总挂着谄媚笑容的脸,富煤都后颈泛起一阵寒意。

自己和冯大军接触绝对是个错误,贾丹睚眦必报的性子,一旦知晓有人试图跟他作对,必然会动用所有资源将威胁扼杀在摇篮里。

若不是贾丹,那就只有程春江。

作为顶头上司,程春江已经对他和郝心怡下过黑手,郝心怡和他死里逃生。但他跟程春江的梁子是越来越深。如果不是贾丹,说程春江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完全说得通。

喉间被胶布勒得生疼,车厢剧烈摇晃着,富煤都被颠簸得撞在铁架上,锁链哗啦作响。

汗水浸透的衬衫黏在后背,他死死咬着牙,指甲几乎抠进掌心。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里,他无数次在脑海中推演逃脱方案,却始终被漆黑的密闭空间掐灭希望。

直到路面突然变得坑洼不平,引擎声在空旷的山谷间回荡,他才惊觉车子驶入了荒无人烟的山区。

"吱——"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车门被粗暴拉开。

富煤都被拽着头发拖出车外,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只听见熟悉的皮鞋踏在碎石上的声响由远及近,那个带着傲慢鼻音的声音让他血液瞬间凝固:"把这小子弄下去!"

"二哥,好嘞!可别把这小子捂死了。"

这声谄媚的回应像道惊雷劈开迷雾。富煤都浑身一震——是老五!

那个曾被自己策反、又突然失联的贾丹心腹!

喉间的胶布被猛地撕开,他贪婪地呼吸着山间潮湿的空气,借着适应光线的间隙,瞥见不远处戴着墨镜的精瘦身影。

老五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食指在喉间虚划了一下,又迅速藏进袖口。

富煤都瞬间读懂了这个暗号。原来老五从未真正背叛,蛰伏在贾丹身边等待的,正是这一刻。

山风卷起枯叶拍打在他脸上,他强压下狂喜,任由对方粗鲁地将他推进废弃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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