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也许就是个借口
蒋大明突然推开棋盘，不谈棋局却聊起绥阳县官场，这让富煤都有些犹豫，但也想借此探探对方的底。
他迫切想知道蒋大明目前的态度，是否紧跟周凯天，对绥阳县工业园区持坚决支持的立场。
蒋大明接着说：“吴秋凡过去反对县里建这个工业园区，你应该清楚。现在郝书记来了，她是什么态度？似乎和郑县长的看法不太一样？”
见富煤都面露难色，蒋大明放缓语气：“你可以不回答，这问题确实棘手。换个你能直接说的——郝心怡和郑来全这两位书-记和县长，工作配合如何？她到绥阳县一个多月，主要做了哪些事？这点你总能讲清楚吧？”
富煤都不能再犹豫，若连这都无法直答，定会失去蒋大明的信任。
“书-记和县长存在矛盾似乎是常事，郝书记和郑县长也不例外。他们的核心分歧在于工业园区建还是不建。此外并没有个人恩怨。
郝书记担心建成即荒废，郑县长则主张大力发展工业经济，统筹管理以增加财税，这也符合省里扭转经济被动局面的精神。郝书记到任一个多月，大多时间都在做调查研究。”
郭大明又向富煤都提出一个让他更加难以回答的问题。
郭大明说：“你也跟过两任县委书记，对县委书记的工作方法或者他们怎么想的，多少有些了解。从你角度看，这个工业园区该建还是不该建呢？建，需要大量投入土地、资金等各方面资源，都是一个县财政难以承受的，得靠上级大量注资或者银行贷款。
要是真出现建成即废弃的现象，谁都不愿看到。可省-委省政府又发布号召，要加大力度建设工业大省、工业强省，恢复咱们省过去的辉煌。这明显是问题的两个方面。你是不是也觉得这问题很难回答？”
郭大明饶有兴趣地看着富煤都。
富煤都故意挠了挠脑袋，苦笑着说：“过去我就是吴书记的一个秘书，这种重大决策哪是我这个级别的人能琢磨明白的？不过我觉得，这两方面都有道理。”
郭大明说：“道理是都有，但这俩观点截然相反——上就是上，不上就是不上，没中间调和的余地。”
富煤都说：“郭秘书长，这个问题实在太重大了，就连县里、市里甚至省里的一些领导，对此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都觉得自己的观点没错。这就像一个问题的两面——干得好就是正确，干得不好就是错误。现在省-委省政府大力推动制造业回归，真是时不我待啊！
咱们省经济下滑得这么厉害，哪个政府官员不痛心？就算吴秋凡不同意建工业园区，他每天也在为发展经济奔波。我觉得有时候，时代走到新的历史节点，选择确实考验人的智慧。”
郭大明笑了笑：“你说得挺深刻，其实等于没说。不过你这表达水平还是让我欣赏的。好了，不谈这些，接着下棋。”
这回两人下棋氛围轻松了许多。郭大明眼看要输时总能风回路转，富煤都不是丢了马，就是失了关键的卒。
郭大明虽知道富煤都有时故意放水，但心情还是畅快。这个年轻人精明干练，很有智慧。
他说：“煤都啊，你现在还在办公室，没担任实职，我觉得挺可惜的——你这都是受吴秋凡连累了。”
富煤都故意苦笑着说：“没办法，别说我这儿，就连古代朝廷不都这样吗？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我能留在县委办公室，就知足了。”
郭大明看着富煤都说：“郝书记看来很欣赏你啊，虽说他有自己的秘书，但把你留在身边，也顶个秘书的用场。这说明他打算提拔你，也想让县委政策有连续性。现在看确实是这么回事——吴秋凡不同意建工业园区，郝心怡似乎也不认同。这次省里考察组到县里，要拿出真意见，怕是不容易。”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你故意放水，让我连赢三盘。”
富煤都认真地说：“郭秘书长，看上去是，但是实在不是。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还年轻啊，关键时候把握不住，还得向老前辈好好学习。”
郭大明板着的面孔露出一丝得意，说：“难怪郝心怡很欣赏你，你的确很会说话，也很会办事。那就这样，记着，有事情可以直接到我这里来反映。这段时间我们就住在这里，都是这个工业园区闹的。是上还是下，我都要拿出一个建议出来，而这个建议我又很难拿。哎，好了，你去吧。”
万家化工厂地下排污管道被富煤都发现的事，让万家兄弟三人既生气又窝火。
老大万子豪说：“现在环保抓得这么紧，咱们的排污管道居然被发现了。这可不是小事——虽说他们不是环保检查组的，但那个姓李的是发改委副主任。
要是他们真拿咱们开刀，别说进工业园区扩大生产，现在能不能接着干都是问题。”
老二万子兴问：“大哥，你说咋办？”
老三咬牙道：“富煤都现在算个啥？我找人收拾他，让他闭嘴！”
万子豪瞪了他一眼：“收拾富煤都有什么用？那个姓李的你能碰？”
万子兴泄了气：“那怎么办？送钱？”
万子豪沉思片刻：“先从富煤都身上下手。今晚组个酒局，把他约出来——拿下他，再对付姓李的。”
老三点头：“行，我现在就给富煤都打电话。”
此时，富煤都刚从郭大明办公室出来，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是万子兴。
富煤都故意停顿了一下，他早知道万家这个老三找自己没好事。
想了一阵，他才拿出手机，对万子兴说：“万经理，对不起，我正在开会。你有什么事？”
万子兴小声说：“煤都，是这样的，今晚见个面聊一聊、喝点小酒？咱哥俩也好久没叙旧了。”
富煤都过去曾陪着吴秋凡到万家化工厂考察过两次，跟这些人都打过交道。
那时他风光八面，如今没了确切职位，这些人也不怎么把他放在眼里。
但今天他又找回了些往日的体面，在他们面前，自己显然受省发改委李佩霞副主任待见。
他说：“万总，算了吧。你们的事我知道，但现在还没正式向上级反映。可李主任是省发改委的，发改委是干什么的，你们又不是不清楚。”
万子兴赔笑道：“知道知道！老弟，给个面子呗。”
富煤都说：“这样吧，我看看领导一会有没有安排。要是没什么要紧事，我再给你回电话。”说完，他先挂了手机。
这时，他忽然看到王金秋拉着一只精致的小皮箱从一个房间里出来。
王金秋住哪间房，他并不知道，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跟王金秋昨晚出去开过房间——春风一度的事，必须绝对保密。
王金秋显然要离开，也看到了富煤都，眼睛一亮，却很快恢复平淡：“老同学，我要走了，你好自为之。”
这时，唐大明笑嘻嘻地走过来，拿过王金秋手里的箱子，瞥了富煤都一眼，转身对王金秋说：“走吧，我送你上车站。”
王金秋笑道：“那就多麻烦唐主任了。”
唐大明一脸兴奋：“王处长，乐意效劳。”
富煤都站在一边，故意摆出不屑的样子看着王金秋：“老同学，你也好自为之。让唐主任送你上车站，我可没这资格哟。”
王金秋说：“也许以后有机会，那就看咱们老同学的关系能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走吧。”说完走过走廊，进了电梯。
对于万家化工厂地下管道偷偷排污的事，可大可小，但关键在于省发改委副主任李佩霞的态度。
她作为此次考察组副组长，虽没有考察环保的任务，但若想重视此事，也是顺理成章。万家化工厂将会在劫难逃。
富煤都想听听李佩霞的看法。
见走廊没人，他快步走到她房门口，轻轻敲门。
“进来。”
富煤都进门后随手关门，见李佩霞正躺在沙发上，脸上贴着面膜。
她抬眼看到富煤都，“煤都，我刚才跟蒋秘书长打过招呼了，今晚去见个同学，坐你的车吧。”
傅煤都立刻应道：“好的，我马上下楼准备。”
李佩霞揭下面膜，洗了把脸：“你先下去等着，记住，别声张。”
富煤都心领神会，这个女人恐怕另有安排。
他点头瞟了李佩霞一眼，后者正用朦胧的眼神看他，挥手示意他出去。
富煤都来到车上等候。不一会儿，就见李佩霞身着亮眼时装，袅袅娜娜走出绥阳大厦。
乍一看，谁能想到这是位将近40岁的女性？说她不到30岁都有人信。
富煤都暗自琢磨，今晚或许能和这位女领导有一个特别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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