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云长辞行
苏晨没想到曹节会来送行。
在这个时代，女子的名誉至高无上，曹节此举无疑是公开表明心迹。
马车停下。
侍女掀开帘幕，现出满脸泪痕的曹节。
但她并未下马车，仍需顾忌曹家的声誉。
“公子此行遥远，路上务必谨慎，若有难处，可……”
车内，曹节低眉敛目，鼓足勇气说道：“若得公子书信，或许我能相助。”
“此外，荆州潮湿，这是我为公子缝制的防风衣，请披上。”
曹节话音刚落，侍女便递过一件斗篷，由苏晨接住。
“多谢节将军赠衣之情，宁逸永记不忘。”
苏晨将披风披上后，压低嗓音，仅能让近旁听见，“若节将军不嫌弃，我定会回来相会。”
留下这句话，苏晨笑着瞥了曹节泛红的脸颊一眼，大笑一声，扬鞭轻抽马臀，高声吆喝：“走！”
他策马离去，转瞬即逝。
曹节在车厢内痴痴望着，身旁的侍女心疼地催促：“**，人远了，别看了。”
“嗯。”
曹节失落应允，吩咐回程。
途中经过城门，她无意间透过帘隙发现墙角倚着一人影，便掀帘细看，原来是许褚，忙令随从停车，客套道：“许将军，你也来为苏公子送行？”
“曹节姑娘。”
许褚惊醒般回应，“奉丞相之命，前来送别苏祭酒，可惜来迟一步，苏祭酒已离开。”
“这样啊。”
曹节摇头未揭穿，只柔声道，“许将军，你的双眼似有泪光。”
“风沙迷眼，无妨。”
许褚咧嘴一笑。
曹节沉默良久，最终没再多言，叹息一声，示意车夫归府。
途中，她偶遇曹仁等人，个个神色凝重，气氛沉闷。
城门口。
许褚靠墙遥望，刚才交谈的马车此刻也已不见踪影。
他无奈一叹，拾起佩剑，欲返丞相府。
“许将军！”
“许将军且慢。”
忽闻身后呼唤，许褚回首，竟是醉仙居的掌柜。
“许将军，这是苏祭酒临行前托付给您的酒，请务必收下。”
许褚抬眼，一辆满载美酒的大车映入眼帘。
酒香四溢，却不知为何，他今日毫无饮酒兴致。
“送回府吧。”
许褚挥挥手，兴致索然地说。
“好的。”
掌柜立刻安排人手护送而去。
许褚摇了摇头，随即迈步朝丞相府方向行去。
“叔父。”
这时，一位六七岁的小女童走近，“这里有封信给你。”
一张折叠整齐的黄笺在她手里。
许褚微微一怔，纸张珍贵，普通人根本不用，况且这信显然是熟人所留。
理清思绪后，他嘴角浮现笑意，摸了摸女童的头，递过去几枚铜钱，随后接过信件。
“去玩耍吧。”
待女童走远，许褚才展开信笺。
上面仅两字，龙飞凤舞。
珍重！
刹那间，许褚僵在当场。
少顷，他攥紧拳头，嘴角扬起弧度，阔步离开。
丞相府内。
庭院里。
曹操负手而立，目送一只飞鸟掠过天际，轻笑一声，“来人，唤丕儿与植儿前来，我有话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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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昌。
苏晨刚走那日。
东城关府。
闭门多日的关羽按捺不住，抓起青龙偃月刀，默默出门，跃上赤兔马直奔丞相府。
府中侍卫瞧见这一幕，连忙跑去通报。
可他们速度怎及得上赤兔马快，很快便失去了关羽的身影。
此时。
丞相府内。
曹操正教曹丕和曹植读书写字。
看着两个儿子安静听话的模样，他虽感宽慰，却也满心无奈。
他清楚得很，兄弟俩只能存其一。
依他计划传位于曹丕的决定，存活下来的必是曹丕无疑。
因此，他对曹植多少有些愧疚。
“植儿的字愈发见长了，不错，我很满意。”
曹操站在曹植身旁，微笑称赞。
“父亲过誉了。”
曹植内心狂喜，却故作谦逊，眉飞色舞地说道，“不过是平日勤加练习，加上老师的教导有方，才得以让父亲满意。”
“嗯。”
“你能这般刻苦，实在难得。”
曹操微笑点头。
曹丕在另一侧颇感不适，但他不得不承认，曹植被公认为书法更胜一筹，二人根本不在同一层次上。
虽败得心悦诚服，但曹操当众夸赞曹植，曹丕仍有些不是滋味。
见曹操目光扫来，曹丕连忙堆起笑容，毕恭毕敬道：“没错呢，四弟文采出众，连字也独树一帜，实乃佳品！”
听闻曹丕言不由衷的溢美之词，曹植满心舒畅，笑意愈加明朗。
“丕儿明白就好，往后还得多多跟植儿讨教。”
曹操对曹丕的态度顿时严厉起来。
“是，父亲，孩儿定会如此。”
曹丕急忙应答。
曹操尚欲开口，许褚忽然迈着大步闯入。
“丞相，关某在外求见。”
许褚沉声禀报。
“云长来了？”
曹操一怔，随即想起什么，脸上笑意顿时收敛。
“不见。”
曹操挥了挥手，断然拒绝。
“丞相，关某言明，若丞相不见他，他会一直候在外头，直至丞相接见。”
许褚面露难色。
换了别人如此放肆，早遭屠戮，但这人是关羽，许褚只能强忍怒气通报。
毕竟曹操对关羽钟爱有加，许褚也不敢怠慢。
“这关云长。”
曹操摇头苦笑。
他深知关羽前来必是有辞行之意。
先前他刻意冷落关羽，既未召见，也没授予官职，只令其留于府中休养，甚至送美姬以诱其纳妾，盼其能安家许昌，归顺自己更为容易。
可惜各种恩惠未能撼动关羽之心，曹操虽感遗憾，却也暗自欣慰未看错人。
“让他进来吧。”
曹操明白，若不允关羽入内，对方真可能一直在门外守候。
他无法命令侍卫驱赶关羽，只能将其迎入。
"丕儿、植儿，你们进屋读书去吧。"曹操转向曹丕与曹植说。
兄弟俩起身，恭敬一拜后走入内室。
片刻后，关羽在许褚引导下步入厅堂。
见曹操时，他神情微变，很快平复。
"丞相，末将前来辞行。"关羽拱手，语气平稳。
"云长，为何急着离开？"曹操示意坐下。
"回丞相，我已在许昌逗留太久，大哥仍在江夏，我若久留，恐伤兄弟情谊。
此番前来，正是告辞。"关羽深深一揖。
曹操注视关羽片刻。
他深知难以挽留，索性大方成全，既显仁义，又可得关羽感恩。
"云长，你真要走？"曹操叹息。
"势在必行。"关羽点头，"这几月我在许昌屡建功勋，日前丞相遇险，我也曾暗中护驾。"
"关某无愧于丞相厚待，请准予归去，永铭恩德。"关羽再次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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