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你真是个怪物
沈星戳着他周围的书，“为了一个角色，你不要命了？”
“我没事。”
李烨的回答，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理所当然。
他只是在做一件他认为该做的事情。
“你管这叫没事？”沈星楠的声调不由得拔高，“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李烨低下头，看了看自己。
然后，他拿起旁边的一本书，递给沈星楠。
是南派三叔的另一本设定集，《吴邪的私家笔记》。
“你看这段。”他指着其中一页。
沈星楠接过来，借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微光，看清了上面的文字。
那是一段关于张启山的侧写。
【……他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别人。为了老九门，为了这个国家……他像一尊神佛，被供奉在那个最高的位置上，但没有人知道，这尊佛，也会痛，也会累。】
沈星楠沉默了。
作为影后，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要塑造一个角色，需要付出什么。
可她从未见过，像李烨这样，用近乎自毁的方式，去靠近一个角色的人。
“红姐说，要我成为张启山。”
李烨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可书里，关于他的一切，都太少了。”
“他活在别人的只言片语里，活在一段段模糊的回忆里。”
“他像一个影子，强大，却不真实。”
“所以，我只能用最笨的办法。”
“把他所有出现过的痕迹，一点点拼凑起来。”
“从吴邪的敬畏里，从霍仙姑的爱慕里，从解九爷的追随里……”
“去找到他的骨，他的血，他的魂。”
李烨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沈星楠的心上。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他能写出《精忠报国》，为什么他能演活那个在苦难中挣扎的福贵。
因为他对待艺术，有一种近乎信仰的虔诚。
在这个浮躁的，人人都在追逐流量和快钱的圈子里。
这种虔诚，本身就是一种绝无仅有的光芒。
沈星楠忽然笑了。
她没有再劝他。
而是卷起了袖子。
“你继续看，我去做点吃的。”
她转身走进了厨房，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
她无奈地摇摇头，拿出手机，在外卖软件上点了一堆清淡又营养的粥和炖汤。
一个小时后，外卖送达。
沈星楠将热气腾腾的饭菜摆在茶几上。
“先吃饭。”她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
李烨这次没有拒绝。
他确实饿坏了。
他端起碗，一口气喝了大半碗排骨汤，整个人的精神才像是活络了过来。
沈星楠就坐在他对面，静静地看着他吃。
没有说话。
她知道，此刻任何的打扰，对他而言都是一种亵渎。
吃完饭，李烨放下碗筷。
“谢谢。”
“看完这些，你打算怎么演？”沈星楠终于问出了心里的好奇。
李烨没有直接回答。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哗啦”一声，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傍晚的阳光，瞬间涌了进来，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晕里。
他逆着光，身姿笔挺如枪。
然后他缓缓地，解开了自己上衣的扣子。
沈星楠呼吸一滞。
李烨脱掉了上衣，露出了精壮的上半身。
他转身，背对着沈星楠。
“你看。”
他的声音，平静而又带着一股奇异的力量。
沈星楠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背上。
那里空无一物。
但她却仿佛看见了。
看见了一只踏火而行的穷奇，盘踞在他的整个后背，狰狞而又神圣。
这一刻，李烨还是李烨。
但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气息，却变了。
那是一种，将整个家族的枷锁，扛在自己身上的沉重。
是一种，明知前方是万丈深渊，依旧一往无前的决绝。
是一种，俯瞰众生，睥睨天下的孤独。
那股睥睨天下的孤独感，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客厅。
沈星楠的心脏，被这股无形的气势攥紧，几乎无法呼吸。
她眼中的李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肩扛着整个九门兴衰，从血与火中走出的男人。
张启山。
这一刻，她作为华语影坛顶尖影后的专业和骄傲，被击得粉碎。
她见过无数天才演员，也曾与国际巨星对戏。
可从未有人，能在一个瞬间，用纯粹的气息，完成如此彻底的角色剥离与重塑。
这不是演技。
这是某种附身。
就在沈星楠几乎要以为，眼前的人真的就是那位传说中的佛爷时。
李烨缓缓地转过身。
他逆着光的脸上，那深邃如古井的眸子，忽然漾起了一丝笑意。
像是冰封千年的湖面，裂开了一道缝隙，有暖流从中涌出。
那股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沉重与孤绝，瞬间烟消云散。
他又变回了那个眉眼清俊，带着几分少年气的李烨。
“回神了，沈大影后。”
他调侃了一句，慢条斯理地将衣服重新穿上。
沈星楠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背心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你真是个怪物。”
“过奖。”
李烨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拧开，灌了一大口。
“刚才那个，就是你找到的‘魂’？”沈星楠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探究。
“算是吧。”
李烨的声音恢复了清朗。
“张启山的一生，都在取舍和背负。穷奇，是凶兽，也是他的枷锁和守护神。他把凶性给了敌人，把守护给了家国。”
“所以他注定孤独。”
沈星楠看着他，眼神复杂。
她忽然觉得，李烨说的不是张启山，也是他自己。
这个男人，同样背负着不为人知的沉重，同样走在一条孤独的路上。
两天后。
《老九门》剧组正式开机。
临行前，李烨特意回了一趟公司。
练习室内。
苏芊，赵凯，江哲三人，正紧张地进行着最后的彩排。
看到李烨推门进来，三人立刻停下动作，齐刷刷地站直了身体。
“烨哥！”
“烨哥好！”
这三个从《明日之声》舞台上被他亲手选出来的年轻人，如今已经褪去了当初的青涩，眉眼间多了几分属于艺人的自信。
他们是问道传媒签下的第一批艺人，也是李烨倾注了心血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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