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不速之客

“奶奶。”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方煜啊，你在哪儿呢？”

电话那头传来程奶奶温和的声音，带着几分关切，“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饭都给你热了好几次了。”

“我在外面，处理点事。”

程方煜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声音放得柔和了些，“马上就回去了。”

“处理什么事这么晚？是不是又在忙那个项目？”

奶奶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别总熬到这么晚，对了，妍妍是不是回国了？我听家里的佣人说，你最近总去医院，是不是跟妍妍见面了？”

提到盛妍的名字，程方煜的心猛地一抽，疼得他指尖微颤。他沉默了几秒，才低声应道：“嗯，她回来了，是那个项目的合作专家。”

“那就好，那就好！”

奶奶的声音瞬间变得激动起来，“妍妍这孩子，两年前突然走了，我还一直担心她呢，你跟她见过面了？她怎么样？还好吗？有没有受委屈？”

听着奶奶一连串的关心，程方煜的心里泛起一阵酸涩，盛妍在国外的两年好不好，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她现在有了宋叙，有了孩子，应该……过得很好吧。

“她很好。”

他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苦涩。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两个的事已经过去了，不管以前如何，奶奶希望你能往前看。”

程方煜还想再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低低的“我知道了，奶奶”。

“你知道就好，这几天你先别回来了，我准备给妍妍接接风，你要是在，她肯定不愿意来。”

程方煜的心猛地一跳，这老太太嫌弃的意思不要太明显，可转念一想，这或许是他唯一能靠近她的机会了。

挂了电话，程方煜靠在椅背上，良久没有动弹，车厢里的冷意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微弱的暖意。

他再次看向盛妍公寓楼的方向，那扇窗户的灯光依旧亮着，暖黄的光透过雨幕，落在他的眼底，竟让他心头的绝望淡了几分。

有孩子又怎么样？她和宋叙在一起又怎么样？

他程方煜想要的人，从来都只有盛妍一个，只要她愿意回头，只要她肯给他一次机会，他可以不在乎那个孩子是谁的，他可以把那个孩子当成自己的亲生骨肉来疼，来爱。

他可以接受她的过去，接受她的现在，更可以陪她走向未来。

两年的等待都熬过来了，这点挫折，又算得了什么？

程方煜缓缓睁开眼，眼底的绝望早已被坚定取代，那股偏执的光芒重新燃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耀眼。

他发动车子，黑色的宾利缓缓驶离街角，朝着程家老宅的方向开去。

雨夜里，车轮碾过积水的路面，溅起一道道水花，仿佛在宣告着，他绝不会轻易放弃。

而街角的梧桐树后，乔安琪的车早已不见踪影。她拿着刚拍的照片，正迫不及待地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狂喜：“喂，帮我办件事……”

一场围绕着盛妍、程方煜和那个孩子的算计，正悄然拉开序幕。

程奶奶挂了程方煜的电话，便迫不及待地找出盛妍的号码。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老人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斟酌，她既怕太急切吓到盛妍，又怕语气太淡让孩子觉得生分。

电话响了三声，那头才传来盛妍温和的声音，带着刚卸下白大褂的轻浅疲惫：“喂，您好？”

“妍妍，是奶奶。”

程奶奶的声音立刻软下来，像裹了层温温的糖，“最近忙不忙？身子吃得消吗？”

盛妍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僵，鼻尖骤然泛起酸意，两年没见，奶奶的声音依旧熟悉，带着从前那般疼惜的暖意，让她瞬间想起从前在程家老宅，老人总把剥好的松子仁往她手里塞的模样。

“奶奶，是您。”

她放轻声音，语气里藏不住的愧疚，“我挺好的，您身体怎么样？”

“好，好着呢！”

程奶奶笑起来，笑声里满是欣慰，“就是好久没见你了，心里惦记，奶奶想着，这周末家里做顿便饭，给你接接风，你看你有空过来吗？”

盛妍的心猛地一沉。她刚拒绝过程方煜的家宴，此刻面对奶奶的邀约，拒绝的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仿佛看穿了她的犹豫，程奶奶立刻补了一句，语气带着几分俏皮的保证：“你放心，奶奶跟你保证，方煜那小子我已经打发走了，这周末他不会回来，就我们祖孙俩，说说话，吃顿家常饭，好不好？”

这句话像一块柔软的棉花，轻轻熨帖在盛妍心上，她知道奶奶是故意避开程方煜，怕她为难。

从前在程家，老人待她向来如此，永远把她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奶奶……”

盛妍的声音有些发颤，愧疚与感激交织在一起，“我……我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去。”

“哎！好姑娘！”

程奶奶的声音瞬间亮起来，“那咱们就说定了，周六中午，奶奶让厨房做你最爱吃的松鼠鳜鱼和蟹粉豆腐，你早点过来，陪奶奶晒晒太阳。”

挂了电话，盛妍靠在玄关的墙上，良久没有动弹，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天边透出一丝淡淡的晴光，可她心里却像压着块石头，沉甸甸的，她知道，这场看似简单的家宴，或许并没有那么容易。

次日清晨，盛妍特意提前下了班，牵着安安的小手往宋叙家走，小家伙穿着米白色的小外套，攥着她的手指，一路蹦蹦跳跳地数着路边的梧桐叶，清脆的笑声像落在湖面的碎光。

“宋叔叔！”

刚到宋叙家门口，安安就挣开盛妍的手，踮着脚敲了敲门。

门很快开了，宋叙穿着浅灰色的居家服，笑着弯腰把孩子抱起来，刮了刮他的小鼻子：“安安今天怎么来了？是不是想宋叔叔做的小蛋糕了？”

“想！”

安安搂着他的脖子，笑得眼睛弯成月牙，“也想宋叔叔！”

盛妍站在门口，看着两人亲昵的模样，心里泛起一阵暖意，也多了几分安心。她走上前，轻声道：“师兄，有件事想麻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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