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猜不透

两辆车前后脚停在程家老宅门口，雨已经小了些，淅淅沥沥打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盛妍先下了车，张司机撑着伞送她到玄关，刚推开雕花木门，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银耳香，老夫人果然炖了她爱喝的甜汤。

“奶奶。”盛妍笑着走进客厅，老夫人正坐在沙发上织毛衣，手里的毛线团是她最爱的米白色。

老夫人抬眼，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可算来了，汤刚温好，快坐。”说着就喊佣人端汤过来。

盛妍刚坐下，玄关就传来脚步声，程方煜带着乔安琪走了进来。乔安琪手里拎着个精致的锦盒，一进门就换上乖巧的笑容，快步走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好久没来看您了，这是我特意给您挑的玉坠子，成色特别好，您戴着肯定显气色。”

她边说边打开锦盒，里面的玉坠子泛着淡绿的光，确实精致。

老夫人扫了一眼，没伸手接，只是淡淡说了句：“有心了，放桌上吧。”

乔安琪的手僵了一下，又很快收回去，顺势坐在老夫人旁边的沙发上，语气带着“关切”的试探：“老夫人，您不知道，刚才在餐厅门口，雨下得多大！我和方煜本来想带着盛妍姐一起回来，结果被另外两位绅士捷足先登了……”

她故意顿了顿，眼角的余光瞥了眼程方煜，见他脸色更沉，赶紧补了句：“医院的同事们还误会这两人是盛妍姐的男朋友呢……”

这话把“暧昧”的钩子藏在“关心”里，既说了盛妍的“事”，又显得自己懂事。

程方煜果然被戳中了，他刚坐下就攥紧了拳头，对着盛妍冷笑道：“误会？怕是有些人就想让人误会！在外面勾三搭四，左一个人接，右一个人护，真把自己当香饽饽了？”

这话又重又冲，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僵了，盛妍端着汤碗的手顿了顿，没抬头，只是指尖轻轻碰了碰温热的碗壁，她不想在老夫人面前和程方煜吵。

老夫人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眉头皱得紧紧的，手里的毛线针都停了。

她刚想再添一句“盛妍姐也是不小心”，就见老夫人“啪”地放下毛线针，抬眼看向程方煜，语气带着长辈的威严：“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妍妍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人家是搞研究的，身边多几个合作伙伴、朋友很正常，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勾三搭四’？”

程方煜愣了愣，老夫人又转向乔安琪，眼神里没了刚才的温和：“还有你，乔小姐，我念在你救过方煜的份上，这次就不和你计较了。”

乔安琪的脸“唰”地白了，嘴角的笑彻底挂不住，老夫人没再理程方煜和乔安琪，转而对着盛妍笑了笑，语气放缓：“对了，我那个老朋友张教授，你还记得吧？他孙子下周要回国，说想来家里拜访拜访，年纪和你差不多，你们年轻人应该能玩到一块儿去。”

盛妍笑着点头：“记得，张教授以前还指导过我论文呢，到时候我好好招待。”

程方煜坐在旁边，脸色黑得像锅底，这时老夫人借故“织毛衣累了”，让佣人收拾了汤碗，转头对程方煜递了个眼色。

程方煜虽满心疑惑，还是跟着她进了书房。

老夫人关上门，从抽屉里拿出张照片，上面是个笑眼弯弯的姑娘，她把照片推给程方煜，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排：“这是沪市萧家的千金萧晴，我另一个老友的孙女，下周和张教授孙子一块来，她飞机比张家小子早两小时到，你到时候去机场接人，别失了程家的礼数。”

程方煜拿起照片，眉头瞬间皱起：“奶奶，您这是……”

话没说完，就被老夫人打断：“别问，照做就是。”

他看着老夫人笃定的眼神，心里更沉了，这分明是故意安排，可他竟猜不透奶奶的真正用意。

另一边，雨还没停。宋叙把车停在路边，看着老宅方向亮起的暖光，刚要发动车子离开，就看见苏哲的SUV也停在了旁边。

两人隔着车窗对视一眼，先是沉默，随即都忍不住笑了，刚才还在雨棚下无声较劲，现在却都没接到人，倒有种奇妙的默契。

苏哲推开车门，对着宋叙抬了抬下巴：“去喝一杯？”

宋叙犹豫了两秒，点了点头，也下了车。

两人没开各自的车，找了家不远的清吧，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服务员端上两杯威士忌，苏哲拿起酒杯，轻轻晃了晃，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下泛着光。

他没绕弯子，直接看向宋叙，语气坦诚得不像平时的他：“我对盛妍，很感兴趣。”

宋叙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苏哲，他早就猜到苏哲对盛妍有意思，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挑明。

宋叙没回避，轻轻抿了口酒，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落寞，却也很坦诚：“我认识她比你早，喜欢她也比你久。”

“我知道。”苏哲笑了笑，没否认，“你在咖啡馆看她的眼神，在雨棚下护着她的动作，我都看见了，但感情这事儿，不是比谁认识得早。”

宋叙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酒杯里的倒影，他知道苏哲说的是实话，他喜欢盛妍这么多年，一直不敢说，只敢以师兄的身份默默守护；可苏哲不一样，他敢直接站出来护着她，敢光明正大地表达在意。

“我不会逼她。”苏哲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着笃定，“但我也不会退，不管是程方煜，还是你，我都不会让。”

宋叙抬眼，与苏哲的目光相撞，两人的眼神里都没有敌意，只有对同一份感情的坦诚和执着。

窗外的雨还在下，酒吧里的灯光暖融融的，可这两个男人之间的较量，却才刚刚开始。

宋叙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两杯威士忌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某种无声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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